“卖包子嘞…”
魏紫叼着根狗尾巴草大摇大摆的走在晋阳城中心的集市上,她穿着带补丁的常服,束着四方髻,笑嘻嘻的听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晋阳城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里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小商小贩街口巷尾,挤得密密麻麻,有时候,甚至还会为了一个位置好的摊位大打出手。
走在集市上经常可以看见一家不大的铺子里钻出一个伙计拿着擀面杖把门前挑着山楂糕的年轻货郎追的四散奔逃。好吧,那家铺子专门卖各种蜜饯果子和点心。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家铺子里的女老板虽然长得丑脾气又大,过了二十五岁还嫁不出去,但做点心和腌制蜜饯那可真是一个好手。她做的点心呀,不禁好吃而且极精致,腌制的蜜饯吃一口都让人满足的不得了。
因此,她家铺子虽然没有牌匾,但生意却是相当不错。
魏大花每隔几天就会去买上几大包,去的多了,老板看见她总是喜笑颜开,愿意让钱给她。
买完蜜饯后,魏大花就背着去各大户人家的后门。只要给看守的婆子几个钱,就能放她进去。虽然只能在门边上,不能进入后院儿,也足够了。
早有在附近等的心急的小丫鬟一涌而出,把魏围起来。一边儿甜甜的叫着魏妈妈,一边儿痛快的掏出钱争抢着自己认为最好吃的蜜饯。
这些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们只有微薄的月钱,却很克制不住嘴馋。厨房里的婆子们得看到孝敬才肯抠出点儿油水,哪有魏大花这里的蜜饯好吃又便宜?
可小丫鬟们盼着魏大花进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件事,魏大花不仅能给她们带来好吃的过来,还能把她们练习女工的小手绢拿出去卖点儿钱,虽然杯水车薪,好赖也算是个进项了。
不是没有别的婆子来收,可小丫鬟们在宅院儿里呆的鬼精,知道也就魏大花克扣的少,自然都愿意给她去卖。
说起来,魏大花本是个良家妇女,要不是她男人魏秀才缠绵病榻,日日买药,家中却无进项,她也不至于出来抛头露面,当一名牙婆靠买进卖出勉强维持生计,赚取药费。
牙婆们竞争非常激烈,买卖吃食,胭脂之类的小东西不过赚点儿小钱,而买卖人口则是了不得的大生意。
魏大花虽人缘儿尚好,但她偏偏不肯跟其他牙婆一样逼良为娼,不愿意把小姑娘卖给人当妾或是卖到烟花之地。富人们没法儿满足需要,自然也就不愿意照顾她的生意,她也就能赚一点儿辛苦钱。好赖能在家中顶梁柱倒了之后,还撑起了这个家。
平日里魏大花最烦恼的就是独女魏紫,魏紫长相上继承了她与魏秀才的优点,生的眉清目秀,却偏偏脑子不好使。
这倒不是说魏紫是傻子,只她读书倒不少,可偏偏看不出人心险恶,只当魏大花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把魏大花的竞争对手孙二娘当成好人。
那孙二娘说的天花乱坠,把魏紫哄得团团转,只把她当亲娘,反而跟魏大花作对起来。
魏大花呕的不行,她敢跟孙二娘拿根粗柴棒在大街上干架,唯独对这独生女儿魏紫没办法。她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始终拗不过来魏紫那根筋。
可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魏紫竟然一反常态,不仅打扮的像个小子,而且看到孙二娘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反而看见自己时却亲昵的不得了,还说要跟自己学做牙婆,真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坏了。
魏大花摇了摇头,止住了胡思乱想,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蜜饯就出了铺子。
可没想到,一出门就跟叼着狗尾巴草的魏紫撞个正着。魏紫见势不好,把狗尾巴草吐在旁边人的鞋上,拔腿就往回跑。
魏大花气势汹汹,拎着蜜饯推开碍事的路人对魏紫穷追不舍,惹得众人纷纷侧目。魏紫到底当了十三年的小家碧玉,哪里比得上魏大花天天在外奔波?没几步就被追上了。
魏大花揪着魏紫的耳朵往回走,气骂道“老娘天天在外累死累活赚钱养你跟你爹,你不好好听话在家绣你的花,扮成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出来给我丢人现眼,赶快给我回去换下这一身!”
“娘,疼死了!你先放开我的耳朵呀!”魏紫疼的龇牙咧嘴,只能双手抓住魏大花的胳膊,顺着她的速度往前走“我一个姑娘家,您在大街上揪着我耳朵走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嗬,感情你还知道你是个姑娘家呢?”魏大花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放开了魏紫的耳朵改成揪她的胳膊“我还当你想点儿脑子了,没想到却更傻了。一天到晚疯疯癫癫,有你这样的姑娘家吗?”
“我哪里疯疯癫癫了?”魏紫接过魏大花手中的蜜饯,讨好的看着她“我跟您说的当牙婆那件事可是认真的,女装出来不方便考察市场,这我才穿成这样的。”
“你当什么牙婆!”魏大花嗤笑着瞪她一眼“你还是好好在家待着绣花吧,过两年就该找婆家了,你整天疯疯癫癫的,谁肯娶你呀?”
“我才不嫁人呢!”魏紫腾出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膛,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是立志要当天下第一牙婆,不,第二牙婆的人,怎么会跟寻常小娘子一样以嫁人为终身目的呢?”
魏紫本是理直气壮的说着,却在被魏大花斜了一眼之后立马怂了,她忐忑的看着魏大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