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歌认得这个正中门前的老太监,是武德王皇叔的贴身内侍,自幼就在身边跟随,曾经在中京城也见到过他为皇叔忙前忙后。不过就算是现在,这个已经步入苍老的太监,神情和言行也很是恭谨,完全将殷内的太子殿下,而非是自己化名,来自霸州中京城过来访友的王闻达,显然也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刚进房间,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殷长歌便看着那个老太监点点头道:“既然要去亲王府,那便现在去吧。”“谨遵殿下旨意。”那太监也依旧恭谨的点头,六十多岁的年纪,早已经磨平了他心中的棱角,残缺的奴仆之身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如今能锦衣玉食,前后有人伺候着,外面也有人恭维,这都是靠了武德王这棵大树。他对人情世故自认为拿捏的极准,所以根本不会对目前这位大殷朝的太子殿下,有什么多余的言论,他只要将自己的恭维做好,那就够了。酒肆还在营业,但却没了之前那热闹的模样,几个店小二正收拾着桌子,不过眼却时不时的飘过大厅,因为就在中间过道处,二十余个魁梧强壮的大殷边军,正横刀站在那,面无表情,也一动不动。至于那胆小怕事的掌柜,早就躲在自己的柜台后面,战战栗栗的将十两银子拿出来,犹豫了片刻,又加了十两,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他,现在想的完全就是破财免灾,可别又什么麻烦。“恭迎殿下。”不过就等后方住宿的过道里,殷长歌走出来之后,这二十个魁梧强壮,身上还披着厚重扎甲的大殷边军步卒,却直接半跪在地。而这一跪,却唬得酒肆大厅内,那一个个店小二也跟着跪下,一个个把头都印在地板砖上,这时候他们又岂能不知道,刚才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皇亲国戚,而且还是武德王殿下亲自派人来接的贵戚!“免礼。”殷长歌伸手,看着面前房间内半跪在地的步卒,以及门外正举着火把,显然还有不少人的模样,嘴角也带了几分和善的笑意,扭头对身后的太监叹道:“皇叔有心了,派这么多人来接我。”“殿下乃千金之躯,伤到丝毫也是罪过。”但那太监却不邀功,只是低了低满是白发的头,在旁边轻声叹息道:“咸春府乃大殷边陲之地,民风蛮横,世人不讲道理,比不得天子脚下中京城,百善之所,千万要提放小心。”这话乃是实情,传闻咸春府刚刚设立那几年,外来部落蛮子中,有不识教化者当场拔刀杀人,几乎天天发生,近乎司空见惯。不过自从武德王治理咸春府,来自中之霸州的教化之风也吹到了这里,起码近几年也从未听说过,胆敢在城里杀人的实情,此事还经常被某些大儒和释家修士感慨,称武德王宅心仁厚,有大菩萨心肠,金刚罗汉手段。但凡事都要小心,谁知道这咸春府内,有没有隐藏别家的探子细作,毕竟当初大殷朝太祖,以及三代洪武皇帝,可是灭了北边一大票的部落,某些被打散抓回来的遗孀,可就在咸春府里生根发芽,成了大殷人了。“殿下!我等在这!”角落位置,那十几个骑士也纷纷站起来,一个个面色警惕,看着周围这些身穿扎甲的步卒,虽然认得这些都是边军的人,可他们出身北大营,不说和这些边军没有交情,就看现在他们的任务,乃是保护殷长歌,也不能让自己的太子殿下,就这么被他们给带走!殷长歌也看到了他们,点点头,示意稍安勿躁,同时扭头道:“这些都是随我来的天府尹衙役,不若让他们也一同跟随,也算是有个交代。”“本应如此。”带路的太监微微点头,昏黄的眸子扫过那十几个一看,就知道是行伍出身的骑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稍稍压低了嗓音,缓声道:“殿下,若是奴才没看错,这应该是北大营出来的衙役吧?”殷长歌倒是一愣,却不知道这太监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头赞同道:“的确是这样,但已经在中京城天府尹当差六年了。”“哦,怪不得呢。”那老太监笑了笑,扫过正厅处过道,那已经缓缓起身,脸色冷峻的二十余个边军步卒,依旧压低了嗓音对殷长歌提醒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北大营和边军互相看不顺眼,不合已久,就不要在一起走了。”这时候,殷长歌才发现,正厅中那二十余个身穿厚重扎甲的边军步卒,看着自己那十几个骑士的目光,显然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发现猎物的眸光,但却并非生死搏杀的仇恨,而是一种攀比,一种比较。这种情况在军队中时常发生,尤其是驻守边陲的两只精锐王牌,有类似的竞争以及不合,也是常有的。不过殷长歌也并非迂腐之人,向前走了几步,朝着那骑士什长招手,看他快步过来,也是吩咐道:“你结了酒肆的饭钱,稍后我会安排人过来接你们,到时候与我一同在亲王府住下就是。”“这…不合规矩。”那骑士什长脸色微微僵硬,曾经他在北大营当兵,就与这些边军的兵卒看不顺眼,现在又不想落了面子,任凭大殷边军来守护太子殿下,反而他们这些正经的骑士守护,却在身后吃灰。这就有些丢人了,这骑士什待得久了,也染上了不少圆滑的心态,拱拱手对殷长歌劝道:“太子殿下,虽说有大殷边军的精锐步卒护送,一路还是多加小心。”“嗯。”殷长歌点点头,也伸手拍了拍这个沉稳的什长,便扭头对身后静静看着的太监道:“起程吧,好些年没有见到皇叔,心中也甚是想念。”“尊殿下旨意。”太监苍老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曾经跟着武德王前往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