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蒙鹜先是看到苏铭,又瞧了一眼苏铭身后的嬴稷,冲着嬴稷拱拱手,也算是行了个礼。
甲胄在身,又是在马上,也属正常。
刺客们虽是知道大势已去,可却还是打算奋战到底,像是人临死之前回光返照一般,愈加激烈的反抗起来。
或许他们心中,就算是死也是死的大气,死的壮哉!
因为要留着活口,这些守军交战起来开始有些束手束脚,一下子被这几十个刺客占了一些便宜,双方更是胶着来。守军们大盾在前,长戈在后,刺客也不敢试其锋芒,刺客们孤注一掷,对方却是想让他们活下来。
苏铭见此情景,面容有些激动的看着嬴稷。
嬴稷一脸的平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盯着这一切。
“子玦,此事过后,我必为王,今日这事情很麻烦,牵扯甚广,要不就此结束了吧?”
嬴稷虽然是在询问自己,苏铭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愿再将此事深究下去,或许结果谁都不愿意看见吧。
“如此,也好。”
苏铭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蒙鹜,拔出了手中的剑,作出了一个挥剑的动作。
“公子有令,格杀勿论。”
这令,让蒙鹜心中有些不解,就算是公子爱惜这些军士的性命,怕刺客伤了他们,可也不应该是格杀勿论。没这令,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能留一些活口的吧。
忽然间,蒙鹜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公子嬴稷马上就要贵为秦王,自己能从一个齐人,做到秦军将领,已经是实属不已,他说如何,那就是如何。
这一下子,守军门放开了手脚,大秦虎狼之师的精锐们,如狼似虎,扑了上去,顷刻间,就将剩下的刺客生吞了。
这一夜,松林塬足够热闹,秦国先王在此长眠的美梦,就这样被打碎了。
松林塬,一块狭小的地域上面,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好几百具尸体,就这么横七竖八的躺着,到处都是断手断脚,就连体内的内脏也是散落了一地,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
苏铭见到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已不觉得怕了。
这种景象,在他的梦中好像出现过,当时在梦中,自己被吓的醒过来。可如今,血水混合的黄土,成了泥巴,一直到了自己的脚踝处,就这么贴着皮肤,也不觉得有丝毫的不适。
身上鲜血淋漓,这血也有些是自己的,手中长剑上面也正往下滴着鲜血。
苏铭的手有些抖,这和惊惶没什么关系。因为挥剑、抽剑、刺剑等等这一系列的动作,坚持了将近一个时辰,苏铭的胳膊上面的肉,僵硬了。
咸阳城中,嬴钺府邸。
青铜面具人背对着嬴钺,嬴钺盘腿坐着,稚嫩的脸上,满是忧愁。
“老师,丞相左庶长他们都出城了,往北边去了。”
嬴钺在这里已经是等了许久,老师还是一言不发,嬴钺开始有些忍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嬴钺对于这种言听计从,和老师对自己的控制,开始有了一些反感。从心底,慢慢的浮现上来。
“嗯,输了。”
等了许久,青铜面具人才说了一句。
嬴钺大骇,之前他觉得老师是无所不能,就连嬴慈找上自己,也在老师的算计当中,可他现在却是说输了,嬴钺不敢相信。
“老师,不……”
嬴钺接近于嘶喊。
“放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铜面具人一声严厉的斥责打断。
被他这么一喝斥,嬴钺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不知道怎么败的,但老师也没必要骗自己。
要是平常,嬴钺会很听话,可现在,嬴钺就是想反驳。既然你不能够算无遗策了,那我还需要你做什么,这是嬴钺当时的想法。
“你不是称作算无遗策吗,哈哈,失算了。”
嬴钺真不像这般大小的孩童,这份癫狂,真的很可怕。
青铜面具人想反驳,发现自己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五年的心血,一月之间,化为灰飞。想想自己精通法家权术,又是工于心计,试问天下,谁人能敌,可竟是败在了……
青铜面具人想了一想,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失败,到底给归结于谁,好像所有人,都在与自己作对。
算了,只能怨自己吧。
“你想活着吗?”
青铜面具人冷冷的说道。
这声音,就如同一盆冷水,让癫狂的嬴钺,忽然冷静下来。
“老师,救我?”
嬴钺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木头,要是松手,那将必死无疑。
“天无绝人之路,我做事,必定留有三分余地,此次派出去的人应该是死光了,也罢,死就死了。只要你安安静静的待在府中,绝无性命危险。先王托孤,甘茂不会让你死。”
嬴钺一脸的惊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父君临薨之时,曾向甘茂托付过自己,老师又如何知道?
“其他的,你毋须知道,这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嬴稷之后便是你为王。在此期间,切记深入简出,不要自寻麻烦,明白吧。”
青铜面具人像是一眼看穿了嬴钺心中所想,他这一番话,让嬴钺心中又燃起了信心,又恢复到了对青铜面具人言听计从的地步。
“但凭老师吩咐。”
听到这里嬴钺朝青铜面具人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可他是看不到青铜面具人脸上的厌恶。
到这里青铜面具人心中觉得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