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厂,冯老便是建议着晚上在沙滩旁搞个烧烤派对,大伙儿自然是欣然同意,张胖子一听“烧烤”二字,更是全身来了劲,连连拍手叫好,高兴得都合不拢腿了。
正当大伙儿在前头商量着去市中心买啥食材时,李乐则搂着父亲的肩膀,慢慢走到人群最后,轻声询问道。
“爸,怎么了?今天怎…么不…开心……”
“在我的想象中~有一双滑板鞋~与众不同最时尚~跳舞肯定棒~”
“哈哈,爸,你怎么还接起歌来了?”李乐扑哧一笑。
“前几天坐飞机晕机,就听这歌睡着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种骚旋律。”李伯德摇了摇头。
“说吧,你是不是有心事啊,看你上了岛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李乐继续问道。
“唉~乐乐啊,我想你伯父了。”李伯德神色有些伤感,“要不你陪我去见见他?”
“没问题。”说着,李乐便是让着亚当和大戈陪两位老友去准备晚上的的食材,让冯老陪着父亲和自己前往李伯福在市中心的一处办公室。
“这处办公室是伯福长年办公的地方,他所有的遗物我都收拾好了放在里面,每天也会差人认真打扫,准时上香。”李伯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市中心一栋小房子的门。
“冯老,辛苦你了。”李伯德感谢道。
“应该的,应该的。”冯老点着头。
李乐步入办公室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墙上挂着的两面巨大的国旗,左边的是祖国的五星红旗,右边是古巴国旗。国旗下方摆着一个木桌,桌子上摆着伯福的遗照和供奉着的水果,水果旁摆着一个香炉,香炉内有三根点着的供香。木桌旁摆着两个大纸箱,里面摆放着伯福的骨灰盒与遗物。
李伯德的心情有些沉重,环顾着四周空旷的办公室,朝着大纸箱走过去,打开后,里面除了各种衣物外,还有几张伯福与岛民的合照。
“伯福生活很简朴,这些衣物都是他从地摊上买,那套西服还是一个生意上的朋友送的,十几年了,基本没换过。”伯福轻声说道。
“唉~”李伯德轻声叹了口气,“穷怕喽~乐乐啊,你知道我和你大伯小时候多苦吗。”
“您说吧~”其实这些小时候的苦事,父亲李伯德没少和李乐说过,只是如今父亲思愁在心,李乐自然是愿意做一个好的倾听者。
“那时候咱们国家不发达,各行各业都还在起步,你爷爷是矿工,每月工资才几十块,你奶奶还得上山砍柴补贴家用,把我和你伯父拉扯大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有的家庭甚至七、八个孩子,就更加辛苦了。”贫穷的童年往事不断地在李伯德脑海里浮现,如今想起,依旧是苦不堪言。
“乐乐啊,你知道油渣吧?”李伯德突然扭头问道。
“味道还行,就是太油了,容易长胖。”李乐说道。
“唉~还太油了,你们这一代真是幸福啊。”李伯德又是说道,“我们那个年代真是要啥没啥,有一年除夕,你奶奶买了一小碗油渣回来,我和你伯父就着几块油渣吃了好几个番薯,碗都被我舔干净了,期间,我还特意藏了三块在衣袖里,每一天躲起来偷偷吃一小口,一直吃到元宵节,我才把最后一小口含在嘴巴里,含了一个下午含化了才舍不得吞了下去。”李伯德回忆着那美味,不禁赞叹道,“真是香。”
“唉,冯老,这些信都是谁写给伯福的?”看着木箱内一叠叠的信件,李伯德向冯老询问道。
“噢,都是一些受资助的学生写给伯福的。”冯老解释道。
“受资助的学生?”李伯德倒是头一回知道这事。
“是呀,差不多有三百多个。”冯老补充道。
“唉~”李伯德又是叹了一口气,沉重地说道,“当年穷啊~家里只能供一个人上学,我大哥把这机会给了我,他上到初二便辍学,跟着村里的大人去外面打工去了,一年半载回来一次,就会带点糖给我。”李伯德说着又是转身对李乐说道,“乐乐啊,我第一次吃的奶糖和苹果就是你大伯从外头带给我的,那滋味,真是美。”
“嗯。”李乐郑重地点着头。
“唉?冯老,我哥他还喜欢抽雪茄啊?”李伯德打开了箱子里的小木盒,发现里面正好有一排整齐的雪茄。
“抽的少,他一般头疼的时候就来几口。”冯老说道。
“我哥他还有头疼?”李伯德诧异道,这些年在外头受的苦受的累,伯福从不曾提起,每当自己向大哥问起来时,便是回答两字“蛮好,蛮好。”
“有点,雨季的时候比较严重,到首都医院没查出什么来,我劝他去美国看看,他嫌贵,不愿意去,后来这事就再没和我提过了。”
李伯德站起了身,眼眶已是泛着泪花,伤心道“你呀,就是这样,别人的事啊,多小都是大事,自己的事啊,多大都是小事,这下好了吧。”
“唉~~~”李伯德伤感上了心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缓了缓,啜泣道,“你呀,先自己玩,等我老了就下来陪你,好吧~哥~”
李伯德最后一个“哥”字念出口,两滴泪珠便是落了下来,抹了抹脸颊,长叹一口气,缓了缓,说道:“乐乐啊,给你伯父上个烟。”
“好的。”李乐听从着,从箱子里取出一根雪茄,用雪茄剪将两头的圆头去掉,用火柴点燃后,轻轻吸了几小口,将雪茄嘴插入了香炉内。
一会儿,一股淡淡的松木与皮革的混合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