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阴暗了,周围弥漫着雾气,冷冷的雾气中伴随着一股万物生长的清香,可惜这香气不适合满身血腥气的她。
她的衣服已经被雾气打湿了,现在的她好想换身干净的衣服躺床上睡上一天一夜,醒了喝些热粥,再喝些酒。
她又想起师父,不知道师父现在如何了,有吃饱吗?有穿暖吗?有笔墨写字吗?
她躲在路旁的沟渠里,大气都不敢出。
她身上有伤,已经躲躲闪闪一天了,借着弥漫的雾气她藏在此处,有一炷香的时间,无极门的追杀确实厉害,突然之间冒出来很多人追杀她,不同的身形,不同的气味,甚至有些人不像是冷血的无极门,让她觉得这不是墨非的手笔。
似乎有人是杀招,想要她的命,但有人又不是,似乎只是想让她疲于奔命。
是阻止她靠近师父吗?是谁呢?
很久以后,她想,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跟你开一些玩笑,她当时想了无数个人,每一个有可能的人,接近过的人,有关系的人,上到朝野官员下到江湖路人,就偏偏没想到那个最不可能的人,当她在知道答案的那一天,傻傻地想了一阵子,突然想通了所有,然后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抑,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止不住的流。
骄阳升起。
空气中满满的梅花香气,地上零散着落着一些梅花花瓣。
一位公子在院中舞剑,修长的身姿充满力道,挥剑之间,如优美的山水画,身形优雅,份外好看。
周围有很多人,却人人目不斜视,甚至几个新兵竟然脸色苍白,好像等待着不可逆转的事情发生。
只见那公子剑锋一转,竟直刺绑在树上的男子,男子浑身是血,似乎折磨的不成样子。
疾风之下,那绑着的男子竟然有抹轻蔑的笑,眼睛眨都不眨。
凛冽的寒风将至,剑突然嘎然而止。
气氛太过恐怖,以至于周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还是不说吗?”
那男子微微笑着,叹了口气,“怎么,心软了吗?三殿下!”
“哈哈哈,心软?我不过敬你是条汉子,才再给你一次机会罢了。”
“栽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来吧,给个痛快。在其位谋其政,各为其主。”说罢直直地看着他。
仲孙无亏抽回剑,转回身,突然剑向后猛刺,刺进那人的胸膛之上。
周围的人似乎没有一点意外,司空见惯一般。有侍卫非常熟练地收拾尸体和血迹,悄无声息地撤出院落。
刘平安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恭敬地递给殿下,并汇报着今天得到的消息,“殿下,辰府的二千金辰凌四日前一个人前往惠州去了。现在已经到了惠州蓉城,据属下所知,应该是她的师父被软禁,她想搭救,但有人暗中阻止她,她在逃命。”
见殿下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追杀她的似乎是无极门的人。”
公子无亏淡淡地回了一个嗯,见属下没有离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惠州也有帮手,需要帮她吗?”他恭敬问道,因为据说这位姑娘将来是要嫁给殿下的,虽然没有名分,但至少殿下与她相谈甚欢过,他怕不问,殿下会后悔。
公子无亏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冷冷翘起,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没有回答,却让他心里一阵阴寒,暗恨自己为什么多嘴。
殿下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把酒言欢过,除了与那位姑娘以外,他便以为那姑娘是殿下情投意合的红粉佳人…
不用殿下说什么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忙退去。
公子无亏把毛巾啪地甩给一个丫鬟,那丫鬟接住毛巾倒退了一步,才勉强站住。
他满脸怒意地瞪着那个丫鬟,那丫鬟以为殿下恼她,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他皱眉离开。
为什么要救她?她是要嫁给自己,却不是自己想娶的,况且辰山是二殿下公子无悔那边的人,想把自己女儿安排在他身边,难道他还要发善心救她不成?他为什么还要帮忙?真是可笑,难道不是她死了更好吗?
可是,他竟然从心底里不想拒绝,他想让她嫁给他,然后……当然是折磨她,还有利用她。
蓉城城外。
“公子,我们送礼怎么送到蓉城来了,再这么送下去,我们当真倾家荡产一贫如洗了。”在前面充当着车夫的程信没话找话道。
“放心,一贫如洗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公子铮随口应着,顺便揶揄一下他。
“公子这么说,岂不是枉费了属下的一番苦心?属下可是一直跟在公子的身边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属下敢说,连公子未来的夫人都望尘莫及。”程信喋喋不休停了一下又说起蝶儿的趣事。
吴峥淡淡笑着,听他说着闲话,程信这个人安静的时候很安静,可聒噪的时候真的很吵,却明白他是怕自己睡了,这么寒冷的天冻出伤寒。
他咳了两声,抿了一口茶,炭火已经没了,茶是凉的,他想吐掉,可是想到他一吐那位耳力极好听到声音又要担惊受怕又要请大夫他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只觉得肠胃冰凉,皱着眉,压抑着不适,声音平缓地问道,“还有多久到?”
“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程信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除了快马加鞭,他别无他法。
吴铮点点头,还好,半个时辰不长,他看看炉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车里越来越冷,他微闭上眼睛,手里的书终于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