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暂且保住了颜并。
她站直了身子,背着双手,站在高台之上,看似在目送家主离开,顺着家主的背影一直望到堂门外的蔚蓝的天,和天上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那么自由,那么无忧无虑,直至家主没了踪影,堂下的弟子有些骚乱。
颜青收回心神,说道,“有两件事要说清楚,第一,颜家要与大齐王室脱离关系,再不替王室卖命,做些苟且勾当;第二,要选两个人为三皇子公子诡办事,至于完成以后,何去何从,与颜家皆无关系。第三,不愿与颜家共患难的,可以选择离开颜家。”
颜家曾经所有的收入来源都是源自为齐王秘密办事,刺探和刺杀,如果没了这部分收入,那颜家必定穷困潦倒。
短暂的沉默之后众弟子间议论纷纷,颜青也不恼,看着大家议论。
颜家的生活用度非常之奢侈,
但家主颜回是个恶魔,他会让人轻易离开颜家?
堂下的颜并,呆愣地看着台上的颜青,大堂之上四处通风,颜青的裙摆随风飘动,长发飞扬,冷冽的气质如家主一般。
在去司寇衙之前,这个姑娘安静得似乎要把自己变成透明人,如今,竟站在高台之上,代替家主安排事宜,颜并迷惑了,这个运筹帷幄的颜青是他认识的姑娘吗?还是那个大隐隐于市的颜青才是他认识的姑娘?
那晚,在公子诡的书房里,他们又约定了什么,竟一点不愿透漏给他,是不信他吗?
颜青突然伸出手,拍了三下手掌。顿时大堂之上鸦雀无声。
台上的颜青,看都不看颜并,厉声道,“颜并何在?”
颜并听到,愕然抬头,行礼道,“颜并在此。”
“择二人,三日为限!”声音严厉,毫无感情。
颜并愣了一下,才道,“颜并接令。”他还在错愕中。
颜青又道,“颜修何在?”
台下颜修闻言,行礼回道,“颜修在此。”
颜青道,“明日,命所有掌柜带着今年所有的账本,到总账房叙事。”
“颜修领命。”
此时,只听颜璐突然说道,“不过是个护法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家主了,竟差使起颜并颜修了。”
颜修充耳不闻,面无表情。
颜并冷冷地扫了一眼颜璐。
颜青扫视众人,凌厉的眼神一如她那时被逼上司寇衙,见整个大堂静如深夜,才缓缓道,“今天就到这里,各位可以散了!”
无人动。
颜青慢慢走下石阶,一步步靠近颜璐,整个大堂静默无声,她来到了颜璐的面前。
颜璐从未见过如此的颜青,竟一时失了言语。
颜青凌厉的目光瞧着颜璐,半响才说道,“我尊老敬贤才道你一声师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否则,
我不介意试试我这个护法,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语毕,缓缓走出大堂,就如同几年前她带着颜并走出去一样,只是,那时候,是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而这时候,是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下。
这一年,她19岁,却不得不站在这个位置,为兄长报仇的愿望,为师父的临别心愿,以后方能有机会,走出颜家,查出爹娘的死因。
进院子的时候,颜并站住了,颜青也站住了。
“如今,姑娘已经成为护法,看来已经不需要我了,姑娘多保重吧!”
颜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一旦有人知道我保不了你,并告知给颜回,恐怕你连三天都活不过吧,在颜家一天,你保我就是保你自己,我死得惨,你只会比我更惨。”
颜青说完就进了屋,颜并在外面发着呆。
司寇衙。
书房里一柄烛火摇曳。
桌前坐着一个人,头发随意的挽着,袍袖挽到手肘处,正写着字,墨发随意地垂在胸前。地上已经有一些散乱的纸团,公子诡皱着眉,又撕掉一张扔了,显然懊恼于自己的字。
是因为不专心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从那个颜家人走了以后,他到底在乱什么?
那个浓妆艳抹的颜青,是救了自己的颜青吗?为什么,她一点好感也没有?
他拿出一小坛藏酒,出了书房,一摆手不让侍卫跟着,便一个人走开了,见四下无人,只见他旋身一转,身形陡然拔起几丈高,双足轻点树枝,身子一纵,掠上屋檐,稳稳站于屋檐之上,衣袍随风摆动。
夜色像水一般清凉,夜空浩渺无际,一轮孤零零的月亮,无人陪伴,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看来,我们都是孤单一人呢。
随意地坐在房脊之上,仰头喝了一口酒,倒想起那几年走江湖时的洒脱不羁,那时的朋友是朋友,敌人是敌人,生活很纯粹,不像现在,人前展现出来的,都是自己伪装好的一面又一面。
翌日,颜家。
一大清早,颜并便对颜青说,这两天有两队来路不明的探子查探,都被打发回去,并悄悄跟上,进行了反刺探。
颜青点头,其中一路,应该是那天跟踪轿辇到公子诡府中的。这一路她都没有露面,应该是看不到的。另一路,公子诡吗?
她来到颜家帐房,江湖门派有一些幕后的生意来维持生计,或者领一些朝廷悬赏,又或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否则就像一些混江湖的闲散侠客一般,穷困潦倒到天为被子地为家的地步。
颜青翻账簿翻到头疼,颜家已经几个月不为齐王办事,断了很大一部分的财源。而布桩只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