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多年在这个暗流汹涌的宫中生活,他已经学会了不抱有幻想活着。
难道,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还不够他警醒吗?
两日已过,朝堂里静悄悄的,公子无亏迷惑了,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心里倒是暗暗高兴。
这两日,他带着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做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此事已传到府里夫人的耳中,连最是冷静的许夫人都气得摔了一只上好的花瓶,可是又有哪个夫人敢说什么,这府里是谁的天下?谁敢得罪那个魔鬼呢?
艳阳高照。
辰凌陪着他站在樱花树下,有花瓣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他会细心地为她摘掉。她疑惑地看着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假可以假到这个程度吗?
她微微一笑,眼睛里满是柔情,也摘掉他肩上的花瓣,她个子略矮,想拿掉他头上的花瓣,于是跷脚站起,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努力地拿掉每一枚碍眼的花瓣,跷脚的时候太过用力,竟失去重心,仲孙无亏一下子搂她入怀。两个人很近很近,鼻息萦绕,辰凌的脸霎时通红。
若不是每隔日的消息传递,她一定忘了她的身份,沉浸在这份柔情里。
这些日子,偶尔,她也会瞧见他冷酷无情的一面,手段毒辣,雷厉风行,行为乖张,她知道的越多,似乎越不了解,她不知道,到底他的哪一面才是他真的一面,还是,冷酷的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她没见过他杀人,他杀人的时候,都让她离开了,也就是说他让她看到的,对于这位地位极高的三皇子来说,都是极平常的。
这晚,在写消息的时候,她突然想到那天公子无亏说的事情,小人物对他没什么影响吧,犹豫了犹豫,她还是写上了,因为有来信说,若再无有用的消息,让她想想自己的母亲,想想自己的师父。
她不知道跟她通消息的到底是谁,既知道她母亲的事情,又知道她师父的事情。
她不想做,却不得不做。那个消息中的小人物,对殿下没什么影响吧?她担忧着。
可是她哪里知道,仲孙无亏几日的观察,确实没有任何的变动,也没有抓到任何消息走漏的动作,这也正是仲孙无亏这几日待她极好的原因,他以为,自己错怪她了,还在深深的自责。
晚上,他抱着她的腰的手有些用力,她感受到身后的男人炙热的身体,可是,他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辰凌懂得一些,于是翻过身去,抱着他,脸埋在他的颈肩,“对不起殿下,我的月信还没有走。”
他紧紧抱着她,然后烦躁坐起,突然下令,到书房去。
她嘴角微翘,觉得殿下真是可爱。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之前不碰她,现在又想要了她呢?
仲孙无亏去洗了个冷水澡,回来时她已经睡了,他上了床,搂住了她的腰身,脸埋在她的头发里,鼻息都是她的香气,他觉得安心,也很快睡着了,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便有事离开了。
早上,仆人端来了药,她看了一下便明白了,既然同床了就一定要喝。当着这些爷们面,她实在不好说自己月信来临不必喝药,便端起碗,这时正巧仲孙无亏来了。
他好像很惊讶,问,“这是什么?”
辰凌也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仲孙无亏更疑惑了,“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仆人见此情景,便答道,“殿下,这是不能留下子嗣的汤药。”
他听完更惊讶了,她反而笑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种惊讶的下巴要掉了的表情。
从此以后,她又有一个破例,不必喝这种怀不上子嗣的汤药。
这简直是极大的恩宠,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大家大户,都不怕自己的孩子多,偏偏他仲孙无亏,皇帝也催了好几次,他的娘亲甚至为他求医问药,滋补身体,可他偏偏不想要孩子。
有传言是因为他不举,也有传言此人是因为自己童年阴影,怕自己的孩子也延续了他的眼眸颜色,也有传言说三殿下其实有断袖之癖,并养了男宠,各种各样的传言,说什么的都有,而如今这个消息,仿佛一个惊雷炸在大家面前。
原来,三殿下,只是在等一个让他倾心的女人罢了。
晚膳前,无亏前来,带来了她一直想要的书,极为难弄,已经绝版,想来他真的是用了心了。
大概细作最难做的事情就是动了情了吧!吃饭的时候她有些沉默,他搂住了她,“怎么了,忧心什么?眉毛都要皱一起去了。”
“怎么会?!”她勉强一笑。
无亏拍拍她的头,宠溺地看着她,从前觉得异色双眸诡魅,如今满是温情,“若是觉得沉闷,就出去走走,让平安陪着你。”
她摇摇头,神情仍旧苦闷。
“我明天不能来陪你了。”他有些无可奈何道。
“嗯?为什么?”她满脸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一笑,这笑容里有些苦,“估计与南方战事将起有关,恐怕是筹备粮草这种得罪人的差事找上我了。”
“筹备粮草怎么能算得罪人呢?”她又问,不解。
“傻姑娘,如今连年战乱,又遭遇天灾,国库粮草不足,你说如果发动战争,粮草哪出呢?”
辰凌想了想,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难道要从大户人家征粮?”
仲孙无亏点点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夫人如此冰雪聪明!”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