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手指颤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缓缓说道,“我是担心你。”
“你有什么目的?”她目光阴沉,咄咄逼人。
闻人笑脸上的笑容在这个冬天里突然僵掉,这天太冷了,他想。
“保护你。”他在陈述事实,可是显然,她不相信。
保护她?她突然哈哈大笑,直到笑够了,笑出了眼泪,才淡淡说道,“这个人世间会有人那么善良,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人吗?”她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他却听到了,他没有生气,心里越发地疼。
“真的不是别有目的?”她又追问道。
他看着她那个样子,他没有恼怒,淡淡地笑了,伸手拍掉了她肩上的雪,看来他不需要回答什么,回答了,她也未必信,他想保护她一辈子,豁出性命用一辈子去证明他说过的话——保护她,就算…她不相信他,就算…她不喜欢他。
他转移话题,问道,“你是墨家弟子?”
“如你所见。”她答。
他一把抱住了她,像哥哥疼妹妹一般,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许是太用力的拥抱,扯到了伤口,他皱眉,微微吸气,可是他没有动。白色的衣服被血染开了,滴到地上成为一朵朵鲜艳的花。
她好像刚刚看到他受伤一样,“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他淡笑着看着她,他知道她一早就看到了,她对他是防备的。
她为他查看伤口,无毒。
“你感激我,又怀疑我。”闻人笑直言不讳。
辰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然没有抬头,拿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和绑带开始熟练包扎。
闻人笑沉默了一下,黯然道,“我们很久未见,你怀疑也是正常。”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其实辰凌懂他想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又能回什么?
她随着师父一起经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人心险恶利益争执,她如何勉强自己相信他只是单纯为了保护她而跟踪她?
若信错人,搭上的岂止是一条命?难道还没有经历够背叛吗?更何况,少年时的记忆不过像看场电视剧,她没办法感同身受。
闻人笑瞧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却能感受到她的忧伤,算了,时间终会证明一切,他转而又恢复脸上淡淡笑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扣子,“这是礼物。”
看到礼物的一瞬间,她的心狂跳了一拍,“玉簪?你可知玉簪不是随便送的?”
闻人笑嬉皮笑脸,“我的礼物,本就不是随便送的。”这个玉簪是他亲手雕刻,他每每雕刻之时,他的母亲都满脸忧伤地看着他,之后他再不在母亲面前雕刻过。
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无事时最喜欢做的事,不是养父,是父亲。
她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他笑得好耀眼,天晴了吗?
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照射进来。原来雪停了,天晴了。
辰凌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起来了,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这个礼盒发呆。
她的嘴角渐渐翘起,露出的却是一撇淡淡的冷笑,随手把盒子扔进了柜子里。
她只有师父,没有朋友,闻人笑说到底是这个身体前任主人的青梅竹马,而她,不过像看了一部电视剧,若闻人笑知道他那位朋友早已死了,会难过吗?
寒风萧瑟,回家已经有一段时日,昨天是辰平的大婚之日,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古代女子大婚,从婚前到结婚当日的繁重礼节。
装扮新娘之时她也在旁边帮着,喜服一件一件穿在身上,大红的喜服上绣着祥和的图案,厚重的头饰,配着辰平平静的气质,确实非常美,端庄大方,辰平嫁过去是二皇子公子无悔的正室,将来说不得是要做皇后的,辰平与二皇子也确实是一段良缘佳话,据说公子无悔一见辰平惊为天人,便提了亲。
辰平的眼睛里倒是清清冷冷的,她是愿意的吗?她听说辰平初次“意外“见到公子无悔是辰山刻意安排的呢。
如今府里又恢复了安静,这些日子的相处丫鬟们也摸清了她的脾性,乐得清闲,就像现在没有丫鬟跟着,她独自一人在院中走走停停,闲庭信步。
她可不是闲逛。
从她回家开始便常常看到一少年来府邸,这少年脚上踩着官靴,衣服款式简单质地却很好,布料一看就是上等的,询问以后,便知道这人自己经营一个小小的藏品店。常常拿来藏品给辰山。
可是,她的父亲喜欢藏品?家中是有一个典藏室,可是父亲并不常去。
以前她只是觉得父亲变得功利了,当然官场呆久了总会有点!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她知道父亲的军权不大,但是职位很重要,所以,有人笼络父亲也并不稀奇。
但每一次这位公子来,父亲不管多忙,总会亲自接见,这位公子走后,父亲便会换上便装,出门。
这位公子是谁,他又是听命于谁?父亲又是与谁联络?她知道墨家支持公子无悔,而父亲暗地里也与公子无悔联络,难道是见他?
她暗自笑了笑,只是可怜了师父,师父理想中的“没有人生而为奴”何时能够实现?墨家的兼爱非战,已经在这些利益面前失了味道。
这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声音是刻意的轻,她冷笑,一听便知道是茉莉,茉莉怀疑她跟踪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又开始找她了。
她甩开茉莉,换身男装略改变面容,然后看到父亲便装出门,她悄悄跟上。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