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冷宫这条破旧的土路上,周围是从各个门户里出来呆呆看着的女人,她们有的人甚至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只看过进来的宫妃,却从没见还能有人从这里走出去的,一时间就连哭叫都忘了。
荆初虹自己也是心情激荡,只是靠着这么多年养下来的宠辱不惊勉力支撑平静,直走到冷宫大门,身后忽然不知是谁带头,起了一声哭叫,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再回过头时,方轻声问道:“何公公,不知皇上有没有说过我什么时候才能召见自己的家人?”
何升微微一笑:“瞧娘娘这话儿说的,您现如今可是淑妃娘娘,除了贵妃,后宫里可就数您位份尊贵了,还手掌金册协理六宫,这想见自己家人,现成的规矩定例摆着,还不是传一句话的事儿?”
荆初虹忍不住笑了,抬头看看天上艳阳,她轻声自语道:“是啊,我在冷宫里三年,几乎……将这些都忘了呢。”
荆初虹还未从冷宫走出来的时候,何贵妃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原本正在屋里抚琴,想着今天晚上按规矩皇上应该来自己这里,要弄些什么菜肴讨皇上欢心,结果就见花见面色苍白走进来,未到近前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娘娘,不……不好了,皇上下旨,将慧嫔从冷宫放出来了,还……还加封她为淑妃,赐金册,授协理六宫之权。”
“砰”的一声。制器司献上来的那把绝佳好琴就被何贵妃掀在了地上,她猛然站起,大叫道:“你说什么?那贱人竟从冷宫出来了?谁……谁下的旨意?”
“娘娘您冷静下,当心气坏了身子。”花见一看,主子这明显是气得失心疯了:“这种事情,除了皇上还会有谁下旨?”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何贵妃恼火的在地上踱步,一边咬牙切齿念叨着:“我就说那个贱人不弄死,迟早还会是本宫的心腹大患。偏你们一个个没见识的非说什么进了冷宫就出不来,怎么样?今日就见了一个特例吧?可恶,可恶,都是你们误了本宫。”
花见不敢说话,心中却暗自腹诽我们哪里敢拦着娘娘您?难道冷宫没下过手?不过都悄没声的没有结果罢了,到后来您自己也害怕的心惊肉跳,不敢再出手,这会儿怎能怨到我们头上?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正在心中叹气,却见何贵妃忽然又停住步子,惊叫一声道:“是了,我差点儿忘了大事,那女人……那女人当日进冷宫,是因为她害死了春常在和春常在腹中龙子,皇上这才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如今……如今为什么就放出来了?难道这个罪过就轻轻揭开了吗?”
听到这句话,花见也是身子一抖,轻声道:“听说皇上旨意里,说慧妃乃是被人构陷……”
不等说完,就听“咣当”一声,一抬头,却是何贵妃惊慌之下,不小心碰倒了一把椅子,只听她紧张道:“是……是谁构陷?皇上有没有说是谁构陷?”
“没有,皇上没有说。”花见对这事儿最清楚不过,此时也是十分惶恐,却见何贵妃慢慢平静下来,好半晌才冷哼一声道:“无妨,反正当日又不是咱们动的手,皇上最多查到醇贵人那里去,若是查到了,不管是赐死还是打入冷宫,也就没有咱们后顾之忧了。”
“是,娘娘说的没错。”到此时,花见也只有用这个安慰自己,不然这以后,真是连个安稳的觉都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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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又怼起来了,真看着会跑了是吧?”
绿枝走进屋子,就看见两只小花熊在毯子上滚做一团,你咬着我的脖子,我拿熊掌呼你一脸,不由急得跺脚:“奶奶你也不管管。”
方采薇之前的刺绣事业虽然折戟沉沙,心中热血却还未散,这会儿又拿着一块素色缎子在折腾,闻言头也不抬的笑道:“花熊就是这样的了,没事儿,让它们玩儿吧,幸亏当初因缘巧合得了两只,不然只有一只的话,闷也闷坏了。”
“奶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您没看见它俩都成了什么样儿?万一咬伤抓伤了怎么办?那小爪子现在就露出钩儿了。”
绿枝到底还不了解小滚滚的天性,一着急,就要上前分开两小只,却听方采薇叫道:“别动,你一上去,它俩就一致对外了。”
可惜这话说晚了些,果然,就见两个小家伙笨笨地翻身站起,一边一个就抱住了绿枝的腿,在上面又啃又挠。
绿枝:……“我……我只是想劝架啊,招谁惹谁了?”
方采薇笑得直不起腰,忽见梅姨娘急急走进来,看见她便一叠声道:“奶奶,太太派人过来叫您,让您赶紧往老太太那边去,说是有大事儿发生。”
“什么大事?老太太怎么了?”
方采薇一惊站起,心想怎么回事?老太太难道不行了?不可能啊,早上请安的时候还好好儿的,谈笑风生那劲头看着再活五十年没有问题,怎么这才一个时辰就不行了?莫不是得了什么暴病?
“老太太没事儿,是府里怕要出大事。我正好在门口遇见太太陪房金大娘,她本要来请奶奶,看见我,就让我过来告诉您,她马不停蹄回去了,说是太太如今在老太太房里,眼瞅着要撑不住。”
“竟然不是老太太,而是太太?太太怎么了?可请了大夫没有?”
方采薇放下绣绷子,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拉着梅姨娘就往外走,却听她急道:“妾身糊涂了,没说清楚,太太其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