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初雪就笑了,点头道:“原来是说这个。你说得对,从此之后,任何人都别想再决定我的命运。人说凤凰浴火重生,我在火坑边走了一遭,不敢说重生,可这性情总是要蜕变出一些坚韧的品格,才不枉我遭了这一场难。”
梅姨娘道:“看着妹妹这样,我真是打从心眼里高兴,只是老爷和姨娘那里,恐怕不会认同。”
荆初雪见丫头们打包好了简单行李,便站起身道:“没什么,我如今有了嫂子做依靠,还怕谁?老爷和姨娘不认同就不认同吧,大不了我剪了头发,只说去做姑子,之后来嫂子这里,有大哥哥护着,有我据理力争,就不信谁还敢定嫂子一个拐卖之罪怎的?”
一边说着,梅姨娘也笑了,听见外面荆泽铭问荆初雪有没有收拾好,两人彼此看一眼,梅姨娘便掩口笑道:“表哥说是来接你,结果来了就直奔奶奶房里去了,恐怕这会儿到底赖不下去,被奶奶赶了出来,这才没奈何,只能来催你。”
“这话半点儿不假,若不是让嫂子赶出来,大哥哥再不会想起他这一趟差事是来接我的。”荆初雪冲梅姨娘竖起大拇指,对她的意见深表赞同。
从山海园到镇宁侯府,马车一路上也不着急,只悠悠而行,荆初雪坐在车厢里,时不时掀起帘子看外面街道上的热闹景象,一面和身边两个陪嫁丫头感叹说:“处处充满着过年的热闹气氛,真真是盛世fēng_liú气象,可见当今皇上圣明。”
车厢外,荆泽铭坐在马上,两个小厮在前面牵着马,一边小声议论,只说三姑娘似乎比从前开朗活泼了许多,这一次回府,大概真能让冷冷清清的府里增添点人气儿。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在镇宁侯府西角门停下,荆初雪下了车,就见李秋芳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她忙笑着迎上前来,满面春风道:“从接了信儿,我便在这里等着了,天可怜见,可算是将你盼了回来。”
荆初雪面上笑容收起,冷淡道:“表姐的脸皮又厚了几分,我原本以为,你是不敢来迎接我的,没想到你不但来了,还能做到这般若无其事。”
李秋芳怎么也没想到荆初雪竟会如此不留情面,连句应付的话都不说,便直接开门见山恶言相向。
因愣了一下,接着就叹气道:“我从来不是逃避性子,当日那门婚事,我也是被张达的名声蒙蔽,也别说我,连表哥去查了他,都没查出他的底细,只能说这人太阴险狡诈了。但不管怎么说,是我的错我认,三妹妹要打要骂都好,不用留情,差点儿误了你的终身,你要发泄怨气也是应该的。”
荆初雪冷冷看着她,李秋芳也毫不畏惧和她对视,忽听荆泽铭在旁边道:“好了,三妹妹也不要怨秋芳,她是被张家蒙蔽,你如今初回府,赶紧去拜见老太太,再去太太房里看看,你二哥哥的小宝宝很是可爱,就是先天身子弱,这会儿怕又睡着了。”
荆初雪点点头,就此下了台阶,心中则叹息道:难怪嫂子说我这表姐厉害,果然厉害,这样一副坦荡模样,若不是我从前冷眼旁观,对她知之甚深,怕是也要被骗过去了。
荆初雪回府,果然让气氛低沉的府里有了一丝鲜活气,不过两三天时间,大家就发现这位三姑娘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再像从前那般高傲,性子随和了不少。说话行事却是更有主意章法。
原本大家都以为经过这场婚事打击,她的性子会越发孤僻怪异,谢天谢地,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小姐,这样下去不行啊,如今府里下人对三姑娘颇多赞誉,这些话传进老太太太太耳朵里,对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大年三十,李秋芳忙了一天,总算诸事妥当,她这才精心装扮了一番,眼看太阳西下,于是带着翠竹前往桑老太君的院子去吃团圆饭。
听见翠竹的话,李秋芳无奈道:“有什么办法?我这两日故意使了两拨人去撩拨她,想着让她趁机出气,我再小小推波助澜一番,便可让府里乌烟瘴气,让老太太太太看看她如今这怪癖性情,绝不适合管家。谁想到她不但没有变得更怪异,倒比从前还通情达理了,害我都不知该从何下手。可恶,我就不信,那方采薇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人脱胎换骨到这个地步。”
说是除夕团圆饭,其实统共也没多少人,这团圆饭没有族人参加,一张桌子也就坐满了:桑老太君,侯爷夫妇,荆泽铭兄弟俩,三姑娘荆初雪,再加上一个李秋芳,贾姨娘不能上桌,只站在老太太和常夫人身后布菜。
桑老太君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摇头道:“到底人还是少,一点儿也不热闹了。”
荆初雪连忙笑道:“老祖宗,虽然人少不是很热闹,但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其乐融融的,那些还要男女分桌而食的大家族可比不了咱们。”
常夫人笑道:“三丫头说的有道理,老太太看喜欢吃什么,再夹两筷子吧。”
桑老太君摇摇头,皱眉道:“我这些日子总觉着心里闷闷的,吃什么都不香甜。三丫头这一次既回来了,就别再回去,留在家里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再者家里的事你也该操心些,总交给秋芳算是怎么回事儿?”
谁也没想到老太太会忽然说出这种话,荆初雪愣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李秋芳努力保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实在勉强,她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这顿饭吃得就有些沉闷,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