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初雪将诗重复念了两遍,忽地叹道:“果然,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是何等的激烈坚定。我过去错怪嫂子了,原来您真的会写诗。”
方采薇:……“等等,三妹妹你误会了,这诗不是我写的。”
“不是嫂嫂写的?那是谁?这样的诗句,我怎会没有读过?”
荆初雪瞪大眼睛,就听方采薇冷哼一声:“世间诗词千千万,难道你每一篇都看过?这是我从前听人念叨的,因为简单,就记住了,至于是谁写的,却委实不知。”其实这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的,方采薇自然没法说出来。
“原来如此。”荆初雪想到方采薇终究还是拒绝回侯府,一时间也就没精神研究诗词了。因起身道:“嫂子,府里如今是离不得人的,我当时知道消息,实在心情激荡,这会儿想想,贸然跑了来,把所有烂摊子丢给太太,似乎有些不妥,所以我先回去了。”
“正是如此说,那你赶紧回去吧。”方采薇也连忙站起身,亲自送了荆初雪出去,直送到竹苑外,看着对方匆匆去了,她又在心里感慨叹息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回走。
走不到两步,就见梅姨娘和若明珠匆匆赶来,梅姨娘便道:“我听说三妹妹过来了,怎么这又走了?”她们两个先前去了铺子里,还不知道镇宁侯府的消息。
方采薇就和她们说了,顿时将两人也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若明珠才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似李秋芳这样的人,便该恶有恶报。叫我说,世子爷这已经是察觉的晚了,若他早生一些戒心,何至于走到这步田地?”
梅姨娘苦笑道:“也实在是她太会装模做样,当日她去了何家,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就说她可怜,何家倒了,老太太和老爷念着她父亲也没了,对她更怜惜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怜了爷,明明对她已经没有非分之想,结果却为了她,闹得好好儿的美满家庭都散了。”
若明珠便笑道:“你若这样关心世子爷,不如回去啊,反正如今李秋芳也死了,你也不用怕她害你。”
梅姨娘摇头道:“我好不容易有如今的自在日子过,你少撺掇我。我只可怜三妹妹,先前她还说只等春暖花开,她就搬来这里住,也尝一尝靠自己双手赚钱,海阔天空的滋味。可侯府里出了这样事,想来她是再难出来了。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说完看向方采薇,轻声道:“奶奶可有办法帮帮三妹妹么?”
“我?”方采薇摇头苦笑:“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说人各有命,或许三妹妹就是这样的命吧,除非她能够抛却一切牵挂,执意离家。只是,如今侯府正是为难之时,她万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的。”
这个梅姨娘自然也知道,之所以还要问方采薇一句,除了大奶奶在她心中已经如同传奇一般,另外也只是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此时听方采薇如此说,显然奇迹不可能发生,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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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芳死后,荆侯爷通知他家人来领尸体。那李家两口子还想着利用妹子之死闹一闹,然而听荆泽铭将李秋芳做下的事一一分说,顿时便缩了王八脖子。
李母更不用提,她是深知自家女儿做了什么事的,因此一家人灰溜溜带着尸体回去,买了两口薄棺材将人悄悄葬下,连个仪式都没有。
再轰动的事,也会随着时间了无痕迹,对于镇宁侯府这样的豪门来说,每天不知多少事情,所以事情过了十几天,侯府也就渐渐恢复了平静。
如今是常夫人和荆初雪管着家,两人这些日子着实忙碌。老太太知道此事后病倒,荆侯爷身体也不好。荆泽铭看样子倒能撑得住,只是从那天之后,他几乎没开口说过话,也是十分令人担心。
接连经历了机场变故,三姑娘荆初雪迅速成长起来,好容易忙了十几天,将侯府的事都整理出头绪,这一日觑着有些空闲,她便去了一趟山海园。
去之前特意派人去问荆泽铭,结果丫头回来报信说,大爷不肯去,说是要攻书。
荆初雪就撇了撇嘴,心想什么攻书啊,分明是没脸去见嫂子。真是,明明都告诉你,嫂子压根儿不怪你,怎么还这会儿还顾忌起男人面子了呢?从前又不是没见你死缠着大嫂,这会儿倒把那厚脸皮的架势拿出来啊。难道为了一个李秋芳,你们真要做一辈子的朋友?虽然这是嫂子的意愿,但我作为大哥你的亲妹妹,当然还是希望你俩能够破镜重圆,只要到时候不让嫂子足不出户,只在家相夫教子,给她自由不就好了?
小姑娘的想法难免有些天真,却也未必没有道理。因在方采薇面前也游说了一番,不过被对方委婉拒绝。因中午时回府,她正要回房,就见荆泽铭书房里新添的一个小丫头走过来,说请她去大少爷书房里一趟。
荆初雪正是一肚子气,便带着两个丫头杀到书房,进门便问道:“大哥哥把我叫过来,可是要打听大嫂的情况?”
“呃……”
妹妹这样开门见山,倒让世子爷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轻声道:“采薇那里的情况如何?”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荆初雪看清了一向英俊倜傥的哥哥胡子拉碴的憔悴模样,再听听他声音里仍带着一丝沙哑,不由就软了心肠,嘟囔道:“既然这样关心,为何不自己过去?我可是听说了,这些天江大人往山海园跑得很是勤快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