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府时,已是下午。因为早上起得早,中午又经历了一番打击,云倾华觉得倦怠,便休息了一个时辰,再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朝春进来禀报,说是陈姨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云倾华一怔,“陈姨娘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是陈姨娘的意思,她说不要打扰大小姐休息。”
云倾华忙整了衣裳出去,陈姨娘果然还等在厅中。
陈姨娘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女人,很瘦,长相普通。因为长年病弱,所以一身的药味,眉目间总有一股病态的柔美。身上并无特殊的饰物,就是穿的衣裳,也十分朴素。
见云倾华到来,她起身行了一礼。“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云倾华虚扶了一把,“姨娘身体不好,怎么还出来走动。就算来了,也该叫醒我啊!”
陈姨娘淡淡的笑了笑,说:“大小姐身体本就不好,自当多休息。年前大小姐替我请了大夫,换了药方,如今我身体已无大碍,等一会也无妨。且大小姐房里的茶也是很香,我也想多喝两杯。”
云倾华知道她在找借口,便也不再深究这个问题。示意她坐下后,问道:“姨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陈姨娘平日里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里,很少出来走动。
“贱妾多谢大小姐的恩情。”没来防的,陈姨娘跪了下去,对着云倾华就是一拜。
“吓!”云倾华吓了一跳,喝茶的手顿住了。一时间脑子出现了空白,好像还没睡醒似的。“姨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朝春过去扶人,陈姨娘缓缓的起了身。“之前平阳之事,青秀已经都跟我说了。多谢大小姐当初出手相助,我作为她的娘,替她谢谢你。”
说完,又是深深一鞠。
云倾华想了老半天,她在平阳帮了云青秀一事,除了替她推掉宁家的婚事外,就没有别的事了吧!
“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谢不谢的。朝春,扶姨娘坐下吧!”
陈姨娘这才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只是,云倾华还是好奇的问道:“当初,我替她推了宁家的婚事,那是她不愿意。可如今回到京城中,即便没有我,父亲也会为她寻一门不错的家世,姨娘不怪我还是将她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吗?”
陈姨娘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那晚,青秀跟我聊了一晚上,她问我,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妻子和一个富贵家的妾,站在人前,哪个更有脸面?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繁花丛中的牡丹惹人注目,还是悬崖边上的野花起眼?
牡丹虽然看着富贵风华,可你不是最大最美的那一朵,同样被花匠剪去。而悬崖边上的野花则不同,没有人与它争锋,独树一帜,有可能,有药农千辛万苦爬上去,采了它入药。”
所以,云青秀最终选择了做悬崖边上的野花。
野花虽然没有牡丹的风采夺目,但是她很自由快活。
陈姨娘悠悠道:“大小姐为她选的这秦家,我悄悄打听过,是个不错的人家。女人这一辈子,什么富贵荣华,那都是黄粱一梦,可有可无。在这后宅里,你若没有主动权,再多的富贵也不是你的。”
云倾华赞同,可又有多少人懂得这个道理。
她是因为前世遭遇,所以深知个中滋味。陈姨娘亲身经历,所以看得透彻。
站在雾中的人,是看不清周围的景物的,光凭周围的声音,便在脑中自己想象周围之景。其实所想的与真实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此番来,我还要多谢大小姐,为青秀所做的一切。我这个做亲娘的,连件像样的嫁妆都给不起,倒是劳大小姐挪了自己的嫁妆来填补。而且,是那么多。”
普通人家一个庶女出嫁,千两嫁妆已经算是多的了。而云倾华竟然备了差不多两万两,还有十万两白纸黑字的银票。
段氏最近经常跑到她房中唠叨,看她不顺眼看她丫头不合心意。无非就是想把那十万两的银票据为己有,每次云青秀一句“银票在大姐那里,我也没办法。”让段氏一股怒火发不出来又灰溜溜的自个回去。
陈姨娘也司空见惯了,左右不就是十年如一日的一句话,她就当左耳进右耳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能嫁得好,如今这个心愿了了,她还有什么好求的。
等青秀走后,她就跟老爷说,自己要到佛堂去礼佛,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你们爱怎么蹦跶怎么蹦跶,眼不见心为净。有个地方睡有口饭吃就行,苦是苦了点,可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吃完上顿没下顿的苦吧!
云倾华道:“有句话叫钱多了也是累赘。虽然这句话很俗,不过也真是如此。以其放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还不如散了出去。”
“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再隐瞒,就当是报答您为青秀所做的一切吧!听说大小姐见过夫人的镯子。”
她说的夫人,是江氏。
云倾华点头,“见过。”
“大小姐可想知道,为什么本应该陪着夫人入殓的葬品,最后却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
云倾华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陈姨娘,眸中有了别样的色彩。
看来这府里,眼睛明亮的人多的是,只不过是隐而不发而已。“此事我已知晓,姨娘这话,我就当没听过。这是云家一件见不得光的丑事,连我都不敢说一二,姨娘还是做个糊涂人的好。
姨娘过了半辈子平静的生活,自当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