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珅追着儿子出城,追了有半个时辰,别说是人,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原来,他们一早便想到父亲会派人去阻拦。所以,人昨天就走了,只不过今天才派人送了信告知而已。
“俩兔崽子,还挺聪明。”
云珅一面是夸儿子聪明,一面却又担忧儿子的安危。
外面的世界不比京城,处处都有危险,搞不好姐姐没找到,人反而也被抓了。
京城里,一个多月前,在端定侯府办的一次琉璃宴上,和家的长子和风和云府的小姐云倾华出现了一点摩擦,双方吵得面红耳赤,差点闹到公堂。
当时和风扬言,闹到公堂又如何,说江一流会判她个什么罪名,等着死吧!”
按理和风一个无职无权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是不该直呼朝廷命官之名。但是和风仗着自己爹是尚书,看不起一个五品的京畿县太爷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说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当日在场的有不少人,且云倾华这一段插曲又被后宅的女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最后竟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中,皇后娘娘跟圣上聊天时又将这故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帝王本多疑,一个字一句话都会反复推敲斟酌。尤其听了和风说的那句话后,眉头也皱的紧拧。
和风那口气和用词,好像他能预先知道云倾华一定会获罪,一定会死似的。
再往深一点,怎样才能案情还没有开审,就知道结果?
这其中的猫腻他要是想不出来,那就白做皇帝这么多年了。
“哼,京兆尹是京畿重地的县令官,如果这京城的县令官都是如此趋炎附势,贪赃枉法,朕还如何要求地方官员为民请命,维护江山社稷?”
“查,严查。”
圣上一句令下,命大理寺秘密调查。
官场上的人,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七品小吏,有谁是真的干干净净。这一查,轻轻松松的就找到了罪证。
什么哪年哪月收了谁的礼了,又哪个秘密角落收了银子,又哪个夜黑风高之夜判了冤假错案了……
总之,想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
就好像提前准备好似的。
圣上震怒,本想将其革职查办。但是有官员上本,说这京兆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也的确为圣上分了不少的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且京兆尹代表的是长安的颜面,如果对其革职查办,难免会影响朝廷形象,也会令地方官员人心惶惶云云。
最后,圣上到底也没将他办了,只是调离京城,扔到一个边陲之地去继续做县太爷。
只是,这地方的县太爷,和京畿重地的县太爷,那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至于和家,圣上只说和尚书没有管束好自己的子弟,让他到处妖言惑众,所以将和风禁足三月,和尚书罚俸半年了事。
这惩罚等于没罚,对和府来说不痛不痒。
可是,和家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呢?
虽然官阶还在,职权还在。但是和家在圣上心中,信任度已经没那么高了。
这出由一对年轻男女引发的口角,击起的不小浪,在长安城中也只是刮了一阵小小的风。人们讨论两天,就将它忘记了。
而发起引子的主人,此刻正在远离京城的平安村,什么都不知道。
***
“这个字写错了,中间少了两笔。你看,再添上这两笔,才是正确的。”
院子里,云倾华正在教郭安和小绿写字。
小绿是女孩子,较为安静沉稳,学得认真也学得快。但是郭安好动,没坐到一刻钟就坐不住了,总想去舞弄他的枪棍。精神不集中,自然学得也不认真。
小绿得意洋洋的道:“郭安,你又错了,还比不上我呢!”
郭安不服气,“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咱们比枪去。”
“你当我傻呀!我又不懂那些,干嘛要跟你比。”
“哼,你是不敢吧!”
“你……”
“哎,好啦好啦!”云倾华阻止了他们的争吵,劝道,“你们都很厉害。小绿,郭安年纪比你小,所以学字慢一点也是正常的。”
受了打击的孩子,心中难免会失落,从而产生反感。郭安当下就是这样的心里状态。
他嫌弃的丢了比,“我不学了,我将来有一身武艺可以保护家人,不学这书呆子的东西。”
云倾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这怎么会是书呆子的东西呢!你之前不是还说等卖了兔仔,然后上学吗?”
“以前是以前,以前母亲说上了学,才能更好的上战场。可是现在我知道,上学一点也不好玩。”
“如果你觉得上学就是因为好玩,那你还是不要上学的好。上学就是习字读书,本就枯燥,你若是想去那里玩,还不如不花那份钱呢!”
郭安更不高兴了,哪个孩子被批评了还高兴得起来。
他道:“云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去玩的。我是觉得,读书和上战场没有关系。”
云倾华也不是真的批评他,听他这么解释,也就了解了这孩子的想法。“怎会没有关系。军营里,不识字的兵丁大有人在,这些不识字的兵丁,他们也就只能拿着刀甲上战场而已,却很少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为什么?”
若是有军功,不就可以加官进爵了吗?
云倾华轻笑,不答反问:“你认为一个不识字的文盲,能做一军主帅吗?”
云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