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府内,自然不可能直接回房休息,还得去松园给老夫人请安。
从大门到松园,先经过外院,正厅,然后进入垂花门,再进入各房院子,一路约摸走小半刻钟。路上所遇下人无数,皆是低头问安。
以前府里的下人问安,只是低着头,问完就走了。可这一次,下人们问安时,会偷偷的抬一下头瞄瞄他们的大小姐,等大小姐走后,再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议论着什么。总觉得大小姐这次回来,身上多长了什么东西似的。
“真的是大小姐回来了啊!”
“哪还能是假,你瞧人不是站在你面前了吗?”
“你说云家这是怎么了,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小姐嫁了三次都没成。”
“是啊!这一次非但没成,还被劫匪劫了去,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哪里还是清白身。”
“依我看,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人来提亲了。”
“我现在出门,都不敢说自己是云府的人,丢脸死了。”
“我也是。”
刻意压低的声音,随着午后的热风,飘散到前面已经走远了的云倾华耳中。她听不清他们说的字字句句,但也能猜测他们说的就是他自己,而且不会有什么好话。
人就是这样,心虚时,听到背后的声音就总以为人家议论的是自己。
到了松园,所有人都在。就连回来办女儿婚事的二老爷都过来了。
云倾华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而后才缓步走了进去,给诸位长辈请安。随后跟进来的的思翎思羽,也跟着请安。
“都起来吧!”老夫人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喜怒,只是看姐弟三人的眼神中,多了层不明所以的意味。“回来了就好,都坐吧!”
她招了招手,“思翎思羽,到奶奶这来。”
思翎思羽齐齐跑了上前,讨好的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直把老夫人叫得心疼。“瞧瞧你们,都瘦了,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以后可不许再乱跑出去了。”
“这该死的劫匪,让你爹托人派兵去,把他们尽数剿灭。”
有小丫鬟上了茶来,云倾华润了润嗓子,一言不发。听着上首祖孙三人的嬉笑关怀,她突然之间有了些嫉妒。
呵,她竟然嫉妒自己的弟弟。
人是情感动物,她也需要温情的呵护,尤其是亲情。
“老夫人,大哥这一次去,不仅带回了思翎思羽,就连大小姐也带回来了,可真是皆大欢喜,一家人总算又能团聚了。”
二夫人突然说了话,说时还顺道瞟了一眼云倾华。“倾华真是福大命大,遇上这等事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老夫人的笑容没了,冷眼扫向云倾华一眼。她倒真希望,永远也找不到她。
一只坏了一锅汤的老鼠,你把它扔了,难不成还希望它再次回来?
“多谢二婶关心。”云倾华淡淡回应。
三夫人也插了嘴,“对了,大哥不是找到你了吗?听说回来的只是你人,你那巨大的嫁妆呢?”
云珅坐在上首,脑袋又疼了。这该怎么解释,这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那京城小霸王?
云倾华倒是忘记了她还有一百多万两嫁妆这件事,她住在平安村,可没见过那嫁妆的影子,也不知道端木凌把它们扛哪去了。
算了,扛走了也好,省得带回来了又有一番麻烦。
她说:“不知道,大概是被拿去花了吧!”
众人未料到她竟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没有一点不堪愤懑,羞愧垂落,就只是淡淡的一句“大概是被拿去花了吧”,轻松得就像“我今天中午吃了两个小笼包一样”。
云璧珠站在段氏身后,嬉笑讽刺道:“呵呵,大姐真是心宽,被山匪劫了去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妹妹真是佩服。”
然后又小声的嘀咕:“我要是你,哪还有脸回来,早都一头撞死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垮下了几分。斜眼审视自己的这个大孙女,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觉得她就像只老鼠,坏了云家的名声。
心里厌恶,话语自然也就没好气。“回来了就好,你这些日子过的如何?”
问完这话,她又觉得不妥。这不明摆着吗?一个被山匪抢去了的女人,还能过得如何?
可是看云倾华这幅模样,似乎也没发生多大的事,一点狼狈样都没有。真是矛盾。
云倾华道:“还不错吧!有吃有住,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平静祥和。”
啊?
众人傻眼,还不错?
一个被山匪劫去了的女人,被救出来之后,对其评价竟是如此之高啊!
有病吧!
也对,这女人本来就有病。
老夫人端茶的手差点一个没拿稳,茶杯倾泻,茶水流了出来,沾了她一手。她厌烦的拿着帕子擦拭,询问的看向对面的儿子。
这孩子,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啊?
云珅也是眉头紧皱,悄悄倾身向自己的母亲,小声嘀咕了几个字,听得老夫人手里的帕子直接掉到了地上,惊讶得眼睛瞪圆,配上一脸的褶皱,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底下坐的人不明所以,他们只看到母子俩在说悄悄话,然后老夫人就像入定一样惊讶得一动不动,都好奇云珅到底都说了什么。
二老爷耿直,直接问道:“娘,你们刚说了什么?”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云杉捡起地上老夫人的绣帕退至身后。老夫人道:“没什么。”
她看向云倾华,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