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来说我剩两个半小时,办事处过下午四点半就不受理文件了。
我马不停蹄赶着去以前高中同学家开的旅行社,千拜托万拜托,就差没给他行大礼,说我临时被要求出差,怪公司机票都订好了才告知我,请他证件方面帮我赶一赶,要加费用不成问题,能不能通融今天拿到,回头一定请他吃好料。
他看我火上眉梢,也很讲义气,立马帮我拍了照片用相片纸当场印出来,我还在填资料,就看他一直打电话,过了半小时他跟我拍胸脯保证今晚六点前拿得到。我算是稍稍安心,还好学生时期也算广结善缘。
我忙跟他道谢后,火速冲回公司,经过柜台时我连招呼都没打。
奇威一看到我回来,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是说不回来吗?正好,赶三点半,开会。
你赶银行啊,我没有要开会。我站在电脑前狂乱的按下开机键,我是回来跟你交代事情的,明天、后天、大后天到下礼拜我都不会进公司。
虾密啊?那我怎么办?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程度和阿水有得比。
我不再公司你就没事做吗?
也不是这样啦......只是老板他......你知道他很啰唆。他搔搔头。
叫他有什么屁话就叫他直接打给我。不保证会通就是了。
我打开公共用档,不管奇威有没有准备好,开始劈哩啪啦交代起来,一些提案会议跟一些小案子,能延就延、能转就转,哪些完稿需要校色、客户打样、要送精修的图档有哪些等等,一气到底直接讲完,我低头柔柔眉心,头痛的很。
奇威。
什么?他抬头回我,额头上堆了几道抬头纹,眼睛还不断往下瞄他刚刚抄下来的备忘录。
不好意思,这一次就帮我挡一挡吧,我是真的有急事。我讲不出对不起,毕竟我算他上司,有点拉不下脸来,这是我表达歉意的最高境界了。
他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嗯,没事,我ok的。
谢谢,都记清楚了吗?
只见奇威滑开手机,点开录音档回放我刚刚交代的话,记不得还有它呢。
我见他没事表情,歉意更深,心说回来一定对他好一点。
趁公司的老抠门在开会,我蹑手蹑脚的绕道柜台前跟采悉报备要请假的事,要是有人找我,不管电话或面接直接转给奇威。
接着我赶回家收拾行李,不知道会去多久,也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以至于我完全不晓得该准备什么行李,我照那讯息的显示号码回拨给子车,他大爷手机居然语音,可恶。
最后决定只带着两件衣服、几件内裤、手机充电器、还有一双慢跑鞋、钱包跟证件。又整理了一下家里和冰箱,在把阳台的衣服收进来等等,直到旅行社给我来电话,说证件办妥可以拿了,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超过六点半了。
我急忙拎起背包,关灯、出门。
在关灯的前一刻,我站在大门口,视线环顾家里一周,这是我住了二十八年的家。但今天为什么要离开?我还会回来吗?
这些事情没头没尾的,明明可以选择继续安稳过日子,只要我视而不见。
而此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去寻找什么呢?
吞了一口唾沫,发现居然连给自己一个具体的答案都做不到,一切只是因为“感觉”......
时间仿佛静止了,眼前似乎流出了父母亲还在时一起生活的画面,一个家的画面。
......我直接穿着鞋子走进去,拿起书架上的相框塞进包里。
先是座车到了旅行社,我朋友不再,是其他同事帮忙转交的,我打开那年皮纸袋看一眼,还真的办好了。神!
等赶到机场已经是快九点的事,我看了一圈,没发现子车的人,该死的电话一直是语音,领了机票草草过通关之后就往候机室里奔,我靠,他老爷的果然已经在那。
我直觉又被他耍了,他完全不在意我会不会来,或是笃定我一定会来,总之他一脸轻松拿着护照朝我招招手,我一见他手上的护照,脑袋一下子都给蒙了,这过程我?处于被赶鸭子上架,怎么都没想到他要怎么坐飞机?他哪来的证件?还是他根本彻头彻尾就是现代人,我一直被他耍着玩?
下一秒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连sop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能装装样也就罢了,但要冯心一起装......不可能。
我三步并两步蹬下楼梯冲到他面前,伸手抢他护照,他也没闪,护照就落到我手上。
啧,你的反应因该在机灵点,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不太合适。子车语中带点奚落。
干你屁事。我说有你这样的人吗?自己约了人要旅游,手机还不通。
我摊开他的护照一看,真印着他照片,姓名栏位“杨劲”。
你叫杨劲?
在这里......是吧,谦肴弄得,搞到这小书似乎很不容易。他翻了翻护照,朝我裂开嘴笑。
何止不容易,是非常困难好吗?我白眼他,心里暗暗吃惊,谦肴到底什么来历可以弄到护照?
要让一个人凭空出现能靠生孩子,但要让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国家资料库里,这没点背景不行。
重重叹了口气,坐下来心说算了,等等就会到香港,有什么事再问也不迟。
地勤人员的已经举着板子请号码内的旅客登机,子车看着我将头一撇,示意该走了,我习惯性的走到长长的人龙后面,等待登机。
你在干嘛?
哈?排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