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还是头一回来太子的避疏院,方才有些疲累的双眸一下亮了起来,白玉精雕早就的地砖何其奢华?还有院中这结着耀眼金黄叶的银杏至少有百年树龄,想来为了栽种必然废了一番波折。
太子妃见身后的人定在原处发愣,稍稍放慢脚步道:“外头风头,我们进屋里说话吧。”
季瑶默默点头,紧跟在她身后往正屋走去,路过那朱砂一般红的珊瑚门,她又不禁摇头感叹一番,真真是暴殄天物!
“我家娘娘在等你,你还不赶紧进去?”
良玉利嘴的急声迎头劈来,季瑶愣了一愣,心中隐隐觉得不妙,目光一撇摇曳的裙摆当即疾步进了屋子。
良玉这样的婢女最是会瞧人眼色,她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想来太子妃必然不待见自己,难道真如表姐所言,太子妃欲对自己不利?
季瑶想到这里,便越发地小心谨慎了,噤声朝着端坐在榻上的人躬身行礼,却听榻上的人凝着一口气道:“来,季瑶,坐吧。”
“是。”
季瑶缓缓坐下,一双眼眨了一眨,问道:“娘娘方才说有东西要给我?”
“我听殿下说你托他求药方?”太子妃说着抬眸看向季瑶,捕捉到她眼中的激动,才不紧不慢地从婢女手中接过木匣盒子,慎重道,“这便是你要的药方了。”
说话间,太子妃已将木匣盒子递到了季瑶面前,季瑶心里一惊,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她原以为这药方必然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拿到,没成想竟然如此顺利。
正是她犹疑不定的时候,良玉又急急开口道:“常季瑶,娘娘给你你还不赶紧接着?”
“谢过娘娘。”季瑶忙双手接过木匣,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道,“娘娘此番大恩大德,季瑶必然不会忘记。”
太子妃听了她这话却重重叹了口气,才有了起身的趋势,良玉的手便伸到了面前方便她扶搭,只见她青葱一般的白指头轻按眉头道:“你不必感谢我,这药方子用起来太过凶险,我都不知道这是在害你还是在帮你。”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季瑶也跟着起身,脸上满是疑惑。
太子妃将将转身,望了一眼季瑶紧握木匣子的手,继续愁眉苦脸道:“这药方倒是很正常,无非是些名贵的药材罢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还请娘娘告知。”季瑶唯恐此药方有变,心里委实着急,好在面前的人总算是将话说完整了。
“只不过,这药引子却是凶险的很,说是每回服药都要配一碗加了地参的人血,连喝三天才行。”
季瑶心口一震,脑中却闪过一些疑惑,正张了嘴欲问,面前的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提醒道:“而且这血必须得是同一个人的,否则世子将会一命呜呼,老神医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万万不要将这血引子的方法宣扬开去,季瑶,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季瑶明白,季瑶定当守口如瓶,绝不会将药引之事告诉第二人。”季瑶紧握手中木匣,对着太子妃再度行礼表示谢意,听得面前人嗯了一声,又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才让良玉送她出了院子。
每回服药都要配一碗加了地参的人血,这个法子简直闻所未闻,难道老神医的意思是以形补形吗?季瑶走了两步,耐不住好奇,闪身躲进僻静角落打开了木匣。
这一看,却是吓得她脸色苍白,她原以为服药么,不过是一天一碗,至多至多也不过是一天两回,怎的这方子上说每隔三个时辰就要服一回药?
那便是一天要服四回药,三天便是十二回,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喂,你躲在这干嘛!”
“手上拿的什么,让我看看……”
不等季瑶回过神来,手中的药方便被人飞快夺了去,只得无奈起身去抢道:“祝兄,就是一张药方,你快还我!”
“这是补血的良方,英招老弟,你受伤了?”祝商眯着眼睛将药方瞧得仔细,是半点也看不出喝醉的模样,季瑶劈手便夺回了药方,迅速收进袖口,没好气道,“不是我。”
“那是谁?”
季瑶推开祝商好奇凑过来的脑袋,脑中白光一闪,反倒往他那凑了一凑,神秘兮兮地问道:“既然祝兄能辨识药方,想来也是精通医术之人,那祝兄可曾听过人……”
人血药引这四个字刚要出口便被她生生咽下了,既然方才答应了太子妃那便不好违背诺言,支吾了半日,不知该如何形容。
“听过什么?你话怎么总是说一半?这药方我确实能看懂,治的是垂死的伤,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你,但这药材可不好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相识的药堂,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祝商此番说话带了十九分的严肃和认真,听得季瑶心口好一阵温暖,忙连声道谢。
“药的事不急,比试已经开始了,赶紧过去吧,今日考的便是那日未来得及考的经商之道。”祝商不由分说地将季瑶拉进了廊道,矫健的脚步实在是稳当的很,半分看不出酒醉的后果。
“你刚刚是装醉?害得我差点得罪太子妃啊,还有你也太重了!”季瑶分明察觉到抓着她手臂的人微微一抖,才偏头露出无辜的神色道,“你想多了,我回去之后喝了解酒汤很快就没事了,我精通医术嘛,解酒汤算什么……”
季瑶算是勉强信了他这个说词,反过来拉着他急急往比试的地方赶去,直到远远看到了精神极佳的主考官,才长吁一口气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