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摇大摆地出宫上马,当夹杂在前后众多禁军之中时,哪怕目不斜视,他却依旧能够注意到很多投注在自己身上那炙热的目光。直到最终停在了老参堂面前,眼看大门紧闭,他也不下马,径直大喝了一声。
“我是昨儿个订了一百支人参的客人,你们的货到底齐备了没有?麻烦吱一声!”
老参堂里头还没动静,对面茶馆里头的二戒和尚却已经悄悄张望着越千秋。他实在没想到,在这种风头最紧的时候,越千秋竟然又出了宫来。
他从前曾经远远见过徐厚聪一面,昨天却没和这位照面,虽说不虞对方在那么多年之后还记得现在不是光头的自己,可他也不敢轻易露头,此时不由得心中暗急。
被越千秋这样一闹,此地必定会引来众多北燕权贵注意,那么他怎么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就在这时候,对面的老参堂大门突然敞开,紧跟着出来的,却是一个年方十五六的少女。昨日已经见过男装打扮的她,越千秋和徐厚聪自然全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人来。越千秋更是毫不正经地抱着双手趴伏在马头上,笑嘻嘻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哟,今天舍得穿女装出来见客了?你不是说老参堂的规矩是客人预定了之后,你们就立刻带货上门让客人看吗?怎么我昨天回宫之后到现在,也没见到你们的人,还要我亲自上门来催?”
明知道越千秋这是演给别人看的,少女还是忍不住一阵愠怒,索性直截了当地顶道:“公子有功夫来问我,还不如去问那些几乎把老参堂翻了个底朝天的官兵!”
越千秋今天本来就是来挑事的,此时自然唯恐天下不乱,当下提高了声音问道:“哦?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皇上在这里遇刺,倒不见有半个外人过来救,事后却是一拨拨人到我们这里来乱折腾!若不是老参堂本来就不是看货存货的地方,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昨天我放出话去,若再敢仗势围逼,我就直接点着房子,让整个上京城的人看看他们的嘴脸,这才把人逼走!”
越千秋见那少女气得脸色通红,想到这老参堂原本是自己的产业,他自然也心里冒火。他斜睨了一旁的徐厚聪一眼,恰是皮笑肉不笑。
“徐将军,想不到啊,昨天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杀叛贼,就连皇帝陛下自己都上去砍人了,没想到某些关键时刻连影子都看不见的家伙,事后却跑来耀武扬威?”
昨日徐厚聪在收拾善后时,指使两个侍卫把老参堂里里外外大致搜了一遍,心里也确实不觉得这地方会和韩王那伙人有什么关系。毕竟,如果是一伙的,之前只要两头夹攻,他带的那点人加上越千秋未必扛得住。而且之前危急时刻,四个老参堂的护卫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所以,听到有人跑到这里寻衅,他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可他心机深沉,没有立刻说话。然而,就算他想装哑巴息事宁人,越千秋却不肯放过他。
“这位大小姐,我呢,只不过是吴朝使团里头的一个小人物,在这北燕上京城,却是没什么能耐。可徐将军不但是北燕皇帝封的神箭将军,不久之后必定是禁军三将军之一。我只管找你要人参,付钱的是他,你要找公道也不妨找他。”
说到这里,越千秋就抱着手,似笑非笑地对徐厚聪说:“咱们南边有句俗话,新官上任三把火,徐将军不要自己没点火,却被人点火烧到你头上来了!”
这一刻,饶是徐厚聪本打算袖手旁观,心里也不禁有些挣扎。他虽说带着几十个神弓门的长老和弟子来到北燕,可封了神箭将军的只有他一个,其余人暂时都还没来得及安置,否则他也不会煞费苦心将一个得意弟子塞给大公主做护卫,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如今他虽说即将正位禁军三将军之一,但且不说他是否能把自己神弓门的人都调上来,就算调上来,区区那几十个人放在举目皆敌的上京,仍旧谈不上真正的权势。
那么,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打出他的旗号和权威来?
狡兔死,走狗烹,没有一定的实力,一条狗是随时随地可能会被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