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冯家老两口沉浸在悲伤之中,冯丽染端着杯白水,轻轻的喝着,冯锵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阿姨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客厅的几个人,心里嘀咕着:这饭都做好了,再放一会可就凉了!壮了壮胆,咳嗽一声,说:“爷爷奶奶,该吃中午饭了!”
“哦,知道了,你摆桌子吧!”冯丽染对小阿姨说,转过头,看着沉默的几个人,“妈,爸,咚咚,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力想解决的方法!”
“哎,好,吃饭!咚咚,吃饭!”秦明月抹了一下眼睛,努力的做出笑脸,拉起小孙子。
窗外的雪渐渐地停了,大院的路上不少人正在扫雪,还有些孩子不怕寒冷的在打雪仗,一辆车缓缓地驶了进来,停在冯家的门前。
小阿姨打开大门,看到门前站着几个一看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问道:“几位找谁?”
年纪大一点的带着一副眼镜,温文尔雅的男子开口道:“我们是冯家的亲戚,我是咚咚的姥爷,”又指着身后的一个年纪大的老太太介绍道,“这是咚咚姥姥!”
“啊,是咚咚的姥爷姥姥呀!请进!”小阿姨虽然心里嘀咕着,自己在冯家干了三四年了,都没见过咚咚的姥姥姥爷,现在怎么来了?但是还是热情地把这几个人迎进院子。
许书睿进了院子,就看到一个大大的暖棚搭在院子里,虽然下了两天的雪,但是棚上并没有多少积雪,可见棚里的温度是比较高,应该就是咚咚讲过的蔬菜大棚。
徐心怡跟在父母的身后,心里有几分忐忑,她对自己的前公婆其实了解不多,从嫁给冯建新到下放,跟冯家父母相处的时间不长,也就几个月,只知道公公是个老革命,农村出生,脾气有点暴躁,婆婆是个小家碧玉,上过新学,知书达理,但是对自己这个媳妇都比较和蔼。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变没有变。也许他们会怪自己,可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自己不走,肯定活不了多久,而且自己不是还把他们老冯家的孙子留下了嘛!如果冯丽染能知道徐心怡这一番心理活动,肯定会呵呵她一脸。
听到小阿姨说咚咚的姥姥姥爷来了,冯关山愣了一下,说真的自从回城,除了咚咚,两家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哪怕上次咚咚讲徐心怡写信要接他去美国,许家也没有来人解释一下。站起身,冯关山迎到门口,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来者不善,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老许,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真是稀客呀!”冯关山带着一脸的笑,热情地把来人往屋里让,但嘴里却是话中带刺。
“哎,哪里!我早就该来拜访了,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能让你们接受!所以就拖到了今天!亲家,多多包涵!”许书睿不是没听到冯关山那话里的刺,但是确实是自己理亏,应该在接到这个不孝女的信时,就上门坦白的,可是一时拉不下脸来,弄到今天今天这被动的局面。
“秦姐姐呢?”谢佩颖见老头子被话刺,有点尴尬,解围道。
“年纪大了,今天上午被一个电话刺激到了,现在在楼上休息呢,一会就下来!”冯关山笑着引着大家坐到沙发上,解释道。
“爸,妈身体不好吗?”徐心怡鼓起勇气搭讪道。
冯关山从她进门就没有正眼瞧过,这时候仔细的看了一眼,道:“这是心怡?变了啊!差点没认出来!不过现在我们可不是你的爸妈了!”
徐心怡被冯关山怼的脸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老冯,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家,可是那不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恶果嘛!孩子们年轻,一是考虑差了,可以原谅的嘛!”谢佩颖努力的保持着微笑解释道。
“阿姨讲的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冯丽染从楼上走下来,提着包,一身的军装,应该准备去上班的,“你们家可以原谅,毕竟人还在,可是我哥哥却永远回不来了!”
“丽染,这么些年了,你不能一直把你哥的死怪到我身上,那是个意外!”徐心怡看到冯丽染心里发憷,急忙解释道。
“不要跟我说那是个意外,如果不是你害怕吃苦,怎么会得罪李大疤瘌?如果不是你不吸取教训,非要拉着我哥上集,我哥怎么会被打,被关?”冯丽染一听徐心怡这么一说,火就蹭蹭的往外冒,“好,就算你说我哥的死是意外,那么你抛弃咚咚该是处心积虑的吧!”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那时候你哥哥死了,你整天忙着挣工分,我带着咚咚,要什么没什么,李大疤瘌还经常来骚扰我,我不走就没有活路了!”徐心怡流着眼泪,解释道。
“是呀,你要活路,可是你给我和咚咚活路了吗?你走就走,为什么还把我仅有的一点粮票和钱都带走?你难道不知道,没有粮票,没有钱,我和咚咚会过不下去吗?”冯丽染厌恶看着哭成一朵小白花的徐心怡。当初就是她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把自己哥哥骗得晕头转向,最后丢掉了性命。
“呜呜,我,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活不下去的!”徐心怡先是捂着脸伤心的哭着,接着抬起头,看着冯丽染,“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收到报应了,你就原谅我吧!”
“你没有办法就可以让别人代你受过吗?你活不下去,就让别人陷入更悲惨的的境地吗?”一个带着稚嫩的清亮男声响起来。
客厅里的人都向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