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众多历史原因,山城的江湖气息极重,再被各种重口味的火锅一熏陶,无论男女老少,骨子大多都有一股火辣剽悍劲。
看不爽谁,就一个字:怼!
永大的这几个功勋老臣,明显有着满满的草莽匪气,甭管顾长垣是少东家还是老东家,根本不讲半点的礼仪尊卑!
顾长垣早已习惯了这种互怼模式,闻言,心头依旧波澜不惊,但脸上还是佯装出恼怒的神情,反问道:“刘叔,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告诉我有谁在传这谣言,我立刻揪出源头严惩不怠!”
“别管是谁在传,你就回答我,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董事长一面?!风范的叫板道:“这都快半年没见到了,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是好是歹,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准信啊,难道让大家一直担惊受怕嘛!”
“刘叔,几位叔叔伯伯,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爸做完心梗手术之后,已经衍变成了心衰,这种情况,必须长期休养调理,绝不能遭受一丝半点的刺激和紧张。”
顾长垣很耐心宽宏的安抚道:“我爸决定以这种方式暂时病休,也是经过一家人的商议,主要是想创造一个清静的环境,以便更快康复,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大家多多体谅,如果大家真有什么要紧事务需要通报,可以先行告知我,我再择机转达。”
刘叔气极反笑:“顾少,这是要抢班夺权的意思了啊?”
顾长垣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这又是哪门子的意思?我爸病休了,由我这个儿子暂时代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嘛,怎么就成夺权了?!”
“你究竟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兜圈子。”刘叔气呼呼道:“当然,顾少你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在经营上确实是一把好手,而且父业子承,只要董事长确确实实点头同意了,由你继承永大,大家都无话可说,但现在问题是,我们坚决不能容许你损害到永大!”
顾长垣也硬邦邦的顶上了:“麻烦您几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我又怎么损害了永大?这半年多,我兢兢业业、没日没夜,永大扭亏为盈,不敢说居功至伟,但怎么也是功劳一件了,您几位说这话不觉得亏心么?”
“亏心?这两个字该我们问你,顾少!”又有人跳出来质问道:“永大,是我们跟着董事长白手起家、一厘一毫打拼来的,我们毕生的心血都在里头,我们比谁都希望永大好,但现在的问题是,永大即将从我们的手上没了!”
“顾少,第二个事,你必须说清楚了,你是不是一定要独断专行卖了永大?!”
“当初我们就坚决反对了,可你根本没把我们的话放心上,你太过分了顾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永大就相当于我们的半个家,现在你都要变卖家业了,我们还能和和气气的跟你讲话?”
“老实说,你是不是还筹谋着尽快把我们几个老东西也一并赶走?”
顾长垣抬手连做了个两个下压的动作,直到争执终于消停了一些,方才沉声道:“容我有个自辩的机会好不好?这件事,我一早就跟大家通过气了,只是看大家的抵触情绪那么重,只好先缓步推进,再找机会做大家的工作。”
“您几位都是永大的老臣子了,跟着我爸呕心沥血打下这个江山基业,看着我和永大一块长起来,对永大的感情有多深厚,我很理解也很尊重,但现在年代不一样了,原来的机制体系已经承载不了永大的发展壮大了,基于各方面的因素考虑,我和我爸才做出了这个战略方针。”
“而且你们也别慌张激动,我们只是融资合作,又没说要全卖,简单点形容,暂时这店面承包给别人经营,经营得比我们好,那就继续合作,经营得不好,那就再拿回来,完全稳赚不赔的买卖,至于你们的利益,我也会列为谈判的首要前提,只有合作方满足这个要求,后面的谈判才能开展下去。”
顾长垣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通,奈何这群老古董根本不买账,俨然将顾长垣视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篡位者!
“你少拿糊弄小孩子的那套诳我们,说穿了,还不是要变卖家业!”
“而且我们坚决不相信董事长会做这决定!除非你让董事长亲口跟我说!”
“对!只要是董事长自己同意要卖,我们绝无二话,还会主动递辞职报告!”
顾长垣怪笑道:“就您几位这情绪,我还真不敢放行,我爸的心脏可禁不起这样的阵仗。”
“绕了一圈,你还是不让我们见董事长……”
“他们不能见见了吧?”
众人扭头看见推门进来的贵妇,声浪停滞了一下,元老们率先问候道:“夫人,您总算是来了。”
顾长垣看着她走到面前,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妈’。
顾夫人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儿子的身上时,陡然笼罩了一层阴霾,冷淡道:“该让我跟你爸见一面了吧,这都好久没音信了。”
顾长垣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眼那群元老。
顾夫人的嘴角一扯,只好帮着安抚了一下老臣子们,让他们先去门外等着。
同时,顾长垣也将周围的佣人和保镖都打发走了。
等场中就剩两人了,顾长垣才回复道:“妈,不是我存心作梗,只是,爸也不想见您。”
“这是什么道理?我是你妈,是你爸的妻子,见一面难道还违法了?”顾夫人的脸色更加冰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