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盛看着刘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着眉头说:“还有什么就直说吧。”
“老爷!”刘管家郑重地称呼着苏铭盛,走上前来跪在他面前。
苏铭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下一个让自己接受不了的消息会是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说话。”苏铭盛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慌。
刘管家只是跪着说:“老仆自知罪该万死,只是为了回来见老爷一面才苟活至今。”
“到底出了什么事直接说,我不会怪罪于你。”除去江辰死去,苏铭盛想不到能让这更让人悲痛的消息。
“二少爷他……他失忆了。”刘管家声音不大地说。
即使声音不大,还是被苏铭盛听到了:“你说什么?”失控地拍着园中的木桌,茶杯被震倒后沿着桌子一直滚,只听“啪”的一声摔碎于地面,桌面只是遗留着那一滩茶水和几根细碎的茶叶。
一时间园中静静的,只听夏日的蝉鸣躲地树上不知疲倦地“知了,知了……”地叫着,偶尔一阵凉风袭来,却让人更觉得燥热。
什么是失忆?
那个像极了自己心爱女子的少年,不再记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了吗?老天爷,你要连这最后一点点牵绊都要给斩断吗?
苏铭盛呆呆地坐直在椅子上,嘴型还定在最后一个“么”字上,整个人像是失了灵魂。
“老爷!”刘管家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苏铭盛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只是一瞬间,苏铭盛仿佛老了十几岁。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穿过时间的隧道,仿佛还能看到那个身上带着梅花香的白衣女子带着笑向自己走来,想执子之手,此生奢求也只不过如此。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她正被人推着赶出客栈,女子似是太过虚弱,被小二推后倒在要进店的自己脚下。
“客官,里面请。”看着穿着不凡冷俊的苏铭盛,小二连忙客气地招呼着,不再管那个倒地的女子。
苏铭盛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小二,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努力爬起来的女子,只是真的有些吃力,动作太过缓慢。
小二看着苏铭盛有些害怕地说:“那个,她已欠了好久的房费,我们不能再让她住下去。”
苏铭盛小心地扶起地上的女子,然后拉着她的手腕转身离开,早已忘了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论段。
苏铭盛带着她好好吃了一顿饭,得知她已无归处,就把她带回了家,安排一个幽静的院子住下。
没有任何名义!
苏铭盛就这样带回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吩咐人细心照看,离开时总会安排心腹刘管家照看女子,哪怕是夫人要传话都可不应,任何人都不可打扰她。
女子总是静静地呆在自己院中,无欲无求。
九个月后女子生下一男婴,大家都说长得像老爷,可是真相却只有两个人知道。
苏铭盛无疑是喜欢这个男婴的,虽然当时的苏铭盛才四十岁,但夫人却只生了一男一女就再没生,各位妾也没能诞下子女,所以这算是老来得子。
曾经苏铭盛以为哪怕她不能接受自己,但还可以每天看着她,然后把孩子养大。
那天,看到女子主动来找自己,苏铭盛就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到了。一直都知道她迟早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真的要离开吗?”苏铭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手中拿的毛笔没有放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嗯,明天就走。”女子好像没有半点留念。
纸上的毛笔一偏,这张字算是废了,把毛笔放下看着脸上没有表情的女子。
“辰儿呢?”苏铭盛有些不能明白,女子倒底是有多狠心才会想抛开自己的儿子独自离开。
女子像是想到那个乖巧的小男孩,淡淡地笑着,“那里不适合辰儿,而且我也不能带着他,让他当一个平民吧,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就好。”
苏铭盛其实真的很想问,你这样为辰儿做决定真的好吗?只是到口的话却是什么都问不出,相识六年,她还是一个自己解不开的谜。
女子离开后,小江辰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手里拿着一块四个小角绣着梅花的洁白手帕,含苞似放的梅花带着淡淡的幽香,就像女子还没有离开一样。
苏铭盛心疼地抱起男孩,男孩只是好奇地把手帕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看着一个小角那简单的“苹”字,突然说:“娘说十年后,我可以拿着这块手帕去江南找她。”
江南那么大,只是凭着一方手帕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呢?自己又何尝没有暗地里找过,并不一定非要把她接回来,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现在十年到了,江辰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只是失忆后的他还能找得到你吗?或者对于这样的他来说会更好吧,不记得那个抛弃他离开的母亲。
苹!苏铭盛轻声呢喃着,到底自己还是没能照顾好辰儿。
苏铭盛从胸口拿出带着体温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泪湿的目光早已看不清手帕上的梅花。
刘伯回来的消息传得很快,而关于江辰没能一起回来的事,大家都带着猜疑的态度,但更多一些的是开心,例如许管家,例如苏悦。
苏悦被叫回家时苏铭盛早已坐厅前等着,眼光随意扫着堂前的人,自己向来出来少的母亲居然也在。
妹妹和妹夫也坐在那里沉默着,见他进来只是眼神交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