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营长不慌不忙地说:“我估摸着这里有问题,狗东西!果然有鬼。”正待他抽身欲出时,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刹时,光焰迸射,土石冲天,烟尘腾空,硫磺刺鼻,钻进土里的定时炸弹爆炸了!
几个人一下子傻了。哭喊着扑上去。弹坑除了被扩大外,哪里还有营长的影子?
“营长……”
“老营长……”
他们哭喊着四处搜寻,除了不远处的山坡间一丛灌木枝上挂着一片蓝色的衣襟外,再也看不到别的。
几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方连长泪眼模糊地说:“搜!把所有能找到的都找来!”
几个人立即四散搜寻,由上而下,河边路旁,找了个遍。除找到一只红色塑料凉鞋和一只滴血的手掌外,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儿别的信息。
“老营长……”
“老营长……”
一声声啼血的呼唤,在山环回应。痛彻心肺啊!感天动地。
“老营长……”
“老营长……”
一处呼唤,四方回声。水在鸣咽,山在悲鸣……
啊!老营长在江中!
江中,哪里是老营长呀?
那是一块中流砥石,盘居江心,岿然不动!
啊!老营长在天上!
天上,啊里有老营长啊!
唯有几朵浮云,似游似停。
啊!老营长在山坡,
山坡,哪里有老营长啊!
只见一簇簇黄花在迎风抖动!
啊!老营长在山巅,
山巅啊,那可是老营长?
一株劲松,翠叶似铁,虬干如铜!
是老营长!那是老营长!
他用一身正气去浸染山水云松!
那是老营长!分明是老营长!
他把满腔热血精炼成革命元素,去激发援越抗美的潜能!
老营长啊!老营长,
您匆匆去了,没带走一丝一缕,
只留下一只凝紫的手掌。
印证着四个大字:世界革命!
排弹组上来了!部队上来了!
老营长壮烈牺牲的噩耗让他们顿足捶胸。
说什么?还需要说什么呢?
快把复仇的烈焰化作马上的行动!
排弹组,擦干泪眼,把所有障碍,排除干净!
全体指战员紧咬着嘴唇,齐力抢修,与敌人抢时间,决不让侵略者的阴谋得逞!
追悼会是第二天在营部召开的。支队首长赶来了,团首长赶来了,各营各连的首长和同志们赶来了,越南当地领导和乡亲们也主动赶来了。
营部会议室里端端正正地停放着,木工们用一晚上时间赶制出来的红木棺材。棺材里端放着一只紫色的经过精心整饰的手掌,一只塑料红凉鞋和一片蓝色的衣襟,上面覆盖一套崭新的蓝色军服。棺材周围摆满了鲜花,所有人胸前都佩戴了自制的白花。他们泪流涕零,泣不成声。
整理烈士遗物时,发现了一封尚未寄出的家信。信是这样写的:
如霞:近好?
来信收悉,得知父亲病重,甚是挂心。无奈身在异国,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床前床后只好烦您代为尽孝了。所需医药费用,可暂向亲友告借,待我日后回去偿还。有关家中老人、孩子、家里家外就只有让您辛苦了。谁让您嫁给个当兵的呢?
至于家中困难,日后来信切莫再提。我是亲眼目睹了越南人民的深重灾难的。为拯救越南同胞于水火,我们的祖国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可不能再给国家给党添一点麻烦了。您也是一名党员,我相信您是会处理好的。我谨祝高堂父母病体早愈。愿膝下儿女活泼健康。在这里我郑重说一声,您辛苦了!容当日后面谢吧。
至于我勿需挂心。美国鬼子再残忍,但最终是越南必胜!美帝必败!您就等着我们胜利凯旋吧!
握您的手,再谈!
老兵贺岩松
一九六七年七月七日
一封朴实无华的家信,象一只烛光映照出老营长伟岸的身影。
十几页的悼词,通篇写着八个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在越南一片秀美的山坡上,几抔黄土填起了老营长的衣冠冢。老营长从此就埋在了越南的国土上,然而更深深埋进了全体指战员的心中。
连长方强在全连誓师大会上说:“看到了吧?美帝国主义侵略者,要阻止我们抢修大桥,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由此可见,这座大桥对于越南战争是何等重要。它不仅是支援越南南方和老挝的可靠保障,而且对今后的东南亚和平以及对越南人民的日常交通都将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是啊,听说能承载80吨的坦克哩。”赵孟秋小声对身边的侯小群说。
“何止80吨,我看100吨也不止哩。”侯小群不无骄傲地说。
“所以,我们就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不怕疲劳,连续作战。”方连长说到此,把大手一挥,“要不顾一切地、全力以赴地尽快把大桥建起来,用实际行动为老营长报仇!”
全体指战员被激怒了,个个象发威的小老虎“嗷嗷”叫起来,口号声此起彼伏,响遏行云。
“为老营长报仇!”
“坚决尽快修好大桥!”
群情激愤的指战员们,纷纷把决心书,请战书递到连里。五班战士蔡黑娃因为不会写,竟急得“呜呜”地哭起来。赵孟秋过来安慰他:“不要着急,只要有决心,写不写都一样。来,你说,我代你写。”蔡黑娃擦了把眼泪,咬着牙,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字一句地让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