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病人。被炮弹冲击波击中了他的脑袋,记不起一些东西很正常,而且请你小声一点,他受了伤,是我的病人。”米娜扶住快要倒地的安尔德,中士叫住安尔德的时候她正在一旁检查伤员。
米娜是这里最年轻漂亮的医生,她原本应该在大城市的私人医院里医治那些达官贵人,可阿喀尔说他要参军,所以她也跟着参了军,被分到了这所战地医院里。
此刻帐篷里的大多数伤员都是由米娜进行的手术,她的话很有说服力,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归了平静。
“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忘?”中士可不是个能轻易说服的人。
“我才是医生,难道你也是吗?”米娜加重了语气,和这种顽固的人是不能好好讲理的。
“哼,既然他是在前线受的伤,这里不会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吧?”中士通过刚才的观察有很大的把握对方就是敌军。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不认识他,而既然是同一个战场进行战斗的战友,怎么会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出他呢?
帐篷里一时很安静,每个人都盯着安尔德仔细回忆,是否哪个记忆片段里有他的影子,可暂时还没有谁找到这个答案。
米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身旁的伤兵解围了,难道还是救不了他吗?
“我看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安尔德身旁的小伙子身上,米娜也看向一旁的凯莫尔,一向懒散的他怎么这时候站了出来?
“我看过他,就一眼,在医院外面那条马路上,他和十几个人一起站在卡车车顶。”凯莫尔先清了清嗓子,才指着安尔德说道。
“既然这样,那怎么没有人认得出他呢?”中士同样指着安尔德说道,但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响应,帐篷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
上士环顾四周,看到伤兵们呆滞的眼神,有人眼眶里还积着眼泪,也许他们也想起了自己坐卡车路过这所医院的那段时光。
战友们说说笑笑,说一个人就可以突破敌军防线,生擒对方司令,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可自己在这里坐着,当时吹牛的他们又躺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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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看你就知道睡觉,居然也有时间去看运兵车。”阿喀尔笑得意味不明。
“咦,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凯莫尔站在一旁,啃着手中的饼干。
又到了两人守夜的时候,在发困之前聊点东西,是两人每天必做的事,而今天讨论的内容就是上午帐篷里发生的事。
“怎么了,想清楚了吗?也想去战场了?”阿喀尔看着对方,一般两个文化涵养差很多的人很难聊到一起去,可他觉得和凯莫尔聊得很愉快,对方很聪明,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还没,我东西还没有吃完呢。不说了,睡了。”凯莫尔把剩下的一大块饼干丢进嘴里,躺在地上的大石头旁睡了起来。
在这样的夜晚里,微风就是困意的催化剂,阿喀尔没多久也闭上了眼睛,眼看着快要倒下。
他惊醒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凯莫尔身旁,闭着眼睡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擅离自己的岗位。
两人肩靠着肩,鼾声混在风中飘远,不远处阴影中的黑影轻轻抬起身,月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正是安尔德。
他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开始放松,翻过了这个小坡,离阿喀尔两人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凯莫尔睁开眼,偏头看着阿喀尔,对方是真睡着了,昨晚就没有睡好加上今天劳累了一天,阿喀尔是真困了。
凯莫尔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当起了守卫,就当是还昨晚的债。他抬头看着远方,眼前仿佛出现了安尔德喘着大气一瘸一拐奔跑的身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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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这两天医院外的大路上运兵车数量是以往的两三倍,就连医院里的守卫都被抽调走了一半。
但阿喀尔并没有被选中,凯莫尔反倒被派去了战场,今天早上出发。
对于此事,阿喀尔很不满,但既然是上级的决定,他也没有去强求。守完夜后将凯莫尔送到了运兵车前,目送着一脸无所谓的他走远。
米娜想来安慰阿喀尔几句,可没说上几句话又运来一车危重伤兵,离凯莫尔的车离开还不到一小时。
累了一晚上的阿喀尔没心情休息,加入了搬运伤员的队伍,由于被调走了很多人,医院人手很紧张,很多轻伤员都过来帮忙。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兵越来越多,阿喀尔的心情也渐渐复杂起来,每次搬运伤员的时候他开始期望看到凯莫尔的影子,看到他那张无所谓的脸。
又是一天过去,算起来阿喀尔每天休息的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夜里没有了凯莫尔的陪伴,守夜的时候是越来越困了。
凌晨四五点,阿喀尔已经到了最疲惫的时候,眼皮刚抬起又落下,他慢慢地移到大石边,坐了下来,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在守夜的时候休息。
今夜的风很大,但冷风也吹不灭他身上的睡意,阿喀尔很快就进入了梦中。
梦里医院外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被烧焦了的卡车,阿喀尔慢慢走到走前,卡车车厢正不断往下滴血,打湿了沙地,汇聚在一起流到他的脚下。
他走到车后,看着车厢,里面堆满了尸体,重叠在一起成了座小山,一张张脸朝向着他,上面满是黑色的血。
突然之间,顶部的一具尸体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