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莉亚王国白狼城
北方之地,白雪皑皑。虽已近夏天,但对这座极北城池来说唯一的区别不过也就是白天长了点。此时一场纷飞的大雪刚刚结束,放晴的长空万里无云碧蓝清透。然而爽朗天气下整座城池却笼罩在肃穆的气氛中。几乎所有居民都走出了门外聚集在城中央最大的主干道附近。在那里一个黑色的队伍正朝着内城缓缓行进。说是黑色的队伍,因为其中所有人都身着黑色披风。领头开道的是一队精锐游骑兵,往后则是祀祭侍从等一干人等。正中间位置是一个数人抬起的黑色石棺,旁边围绕着公国亲卫队和文武官员。走在石棺正前方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他五官深邃,显然经过岁月的磨难和洗礼;神情肃穆坚毅,像是在准备着聆听神祗的号召。再往后是北方雄狮组成的方队。强壮,坚定,所向披靡。没有一个士兵身上不带着战争留下的伤疤烙印。路两旁则是都城卫队组成的人墙,守护着老国王的英灵不受打扰。周围的人潮越堆越多,他们没有一丝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翘首望向那尊深沉的黑色石棺,目光紧紧跟着它缓缓移动。没有一丝言语,聚集了全城之人却静的如此可怕,只有盔甲摩擦和脚步马蹄声声入耳。虽然沉默着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真正的敬意,那是掺杂了对英灵亡魂的送别和对真正王者致敬的复杂情绪。同时还有一丝朝向命运的不甘与反抗之意。
缓缓前行,最终队伍到了他们的终点——白狼堡。而人们也跟着队伍堆积到城堡前,摩肩擦踵人山人海。随着石棺没入堡内,庄严威武的石门缓缓关闭切断了人们追随而来的目光,逝者将在此得到安息。
最后摸了一下棺材,似乎是想要再触碰一次自己的父亲,哪怕是灵魂也可以。然而传来的却只是刺骨冰冷。于是中年人闭了下眼,头也不回地走出这深邃地窖。身旁一干人等也跟上他走去。
从地窖回道内堡,中年人走入内室脱去黑色的披风,直接把它扔到了火堆中,顿时火星四溅烈焰扭动着吞噬了余温尚存的布料。接着他脱下一层层衣服,直到仅剩一层薄薄的衬衣和马裤。就这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迎面扑来的呼啸冷风瞬间将他包裹住,感受到身体因为寒冷产生的痉挛和紧缩,他颤抖着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种感觉才让他能实实在在地感到自己还正在活着。“砰砰砰。”与此同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进。”说着他关上窗户,回头望去。进门的是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年轻人,在他后面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拖着看上去盛大华丽的衣装。
“现在终于可以称呼您陛下了。”年轻人笑着说道。他面容俊俏,有些精瘦。
“哼,是啊。”中年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侍女们拿着的衣装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不能不穿这些东西吗,李。”
“还是换上吧,乌里尔陛下。也别让大臣们为难。”这个叫李的年轻人如此说道。
“在我父亲死去的日子却要穿这种华丽的东西,真是令人不爽。”这么说着,乌里尔还是走过去一件件拿起衣装,接着挥手把侍女们赶了出去。他讨厌让侍从帮自己更衣,对他来说如果连穿衣这种小事都不自己做,那便算不上一个男人。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旧王埋葬,新王加冕,传统就是如此。想必您比我这个外来者肯定也更要明白吧。”
“是啊,传统。”乌里尔王把衣服搭到衣架上,开始一件件穿起来。首先是束身的长衣,华丽的丝绸触感顺滑。“传统也说王位父子相传,没有说家族分裂,兄弟背叛,叔父互残。”说着他猛一拉系带,长衣顿时扭曲着紧贴在身上。
“所以,是时候让他们品尝背叛传统的代价了。”李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冷冷的寒意。
“这笔背叛的血债,只能用他们的命来偿还。”说着他拿起套在外面的厚实大衣,用蓝莲染过的雪貂毛皮晶莹中又透着细腻。“佛里斯。”他说出了第一个名字。
“您父亲那不守信用的异姓兄弟。”李接着补充道。
“乌加。”第二个名字,乌里尔抓起亮银做的沉重腰带把它束在腰间。
“您那好无礼节的亲叔叔”
“蓝基。”第三个名字,乌里尔轻轻被上披肩。白金的精致环扣扣在胸前闪闪发光。
“您那趁火打劫的坏叔公。”
“帮助我,李。”走到镜子前,乌里尔紧紧握住插在一旁的佩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像在下一直做得那样。”李躬身,接着向乌里尔王半跪下。
没再说什么,乌里尔猛地抽出长剑,锐利剑锋闪耀着嗜血渴望。光洁的剑身反射出乌里尔和跪在地上李二人的身影。乌里尔笑了笑,利剑回鞘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大臣们早已等候在一旁。乌里尔王朝他们点点头,跟着祭祀向上走去,来到了城堡高处露天的宽阔平台处。站定身子向下俯视而去,无数人头攒动,整个白狼城所有的居民此刻都集中在了这里。他们紧紧围绕在城堡附近,虔诚地望着上方乌里尔威严的身影。
“乌兰王的逝去让我们所有人都悲痛不已。”祭祀走上前大声开口道。“选贤任能,他是一位正直开明的君主。带头冲锋,他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士。督身亲劳,他更是一位伟大的父亲。现在让我们为他的逝去默哀,为他未能完成的事业祈福。”说着祭祀单膝跪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