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影细碎,不时刮在脸上,有些生疼。远处的山谷缝隙,偶然迸发出呼啸的风声。发出呜呜的委屈,像极了低声呜咽的痛哭。隔着一层绣花软帘,却不时的看到软帘被吹动的样子。
从夹缝处钻进来的风,将桌案上的烛火,吹得东摇西晃。顺势滴落下来的烛泪,缓缓的滑落烛台,凝结成朱红色的蜡石。一层一层,几经岁月的剥离。荡漾着一圈儿斑驳的印痕。
有人曾经说过,岁月最是无情。当暮色下最后一声晚钟敲响,即便是浪迹天涯的心。也在此刻安详静谧,感受红尘里的一番安逸。俗世之下的浮躁,考验着离人的久经波折。
一把小剪刀,轻轻剪下小小的烛芯。继而微微摇晃片刻,便照亮这间房子。相互映衬着火炉里的炭火,颇有一些春天的味道。巧巧走过去,轻轻的拨弄着火炉里的炭灰。
炭火忽明忽暗了一会儿,便发出通红的颜色,映照的房间宛如白昼。巧巧屏退侍女,便静静地伏在桌案上看书。书页上的每一个字符,每一行字迹。像是纷飞的雪沫,席卷着她纷乱的心。
还是下午的时候,萧易寒就来找过她。那时的巧巧,还以为他是来与她谈心的。可是他的脸色很难看,让巧巧的心儿顿时一紧。果然不错,他是向巧巧质问一些问题的,是关于伊芙。
说到这个名字,巧巧陡然收了笑容。她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萧易寒素来话语不多。但是面对巧巧,这份心还真是多余。原来伊芙和突也其走了,确切的说是离开了。
虽然说穆府守门不甚严,可到底也算是高门大户。伊芙余毒未祛,定然是突也其带着她走的。不过那时的萧易寒,还在花园里与婉凝一起。其实伊芙的离开,也在萧易寒的意料之中。
当初本欲以下毒为要挟,要伊芙尽快调取军队的。没想到,却反而是适得其反。让伊芙颇多误解,所以这才选择了离开的。这本不难解释,可是因为这件事,让巧巧与他瞬间生分了许多。
“难道你以为,是我放了他们?”巧巧不觉抬高了语调,带着满腹的委屈。大约是因为,巧巧本就与伊芙不合的缘故。所以他才误会了她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窗外的呼呼风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就连翻看的书籍,也随之掉落在地。仿佛每一个片段,都在变化无端。迷雾散漫,摸不到尽头。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慢慢滑落脸颊。
炭火温暖整间房子,却是融化不了她的心。落差之间,透露着隐隐的伤感。巧巧起身,将地上的那本书。毫不犹豫的丢入火中,旺盛的火焰,吞噬着每一个字迹。跳动着,撕裂着。
这本诗集,是萧易寒送给自己的。而今对于巧巧来说,却是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读着每一首诗,每一篇词。她都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来,那个关怀自己,却又误会了自己的萧易寒。
北风漫卷,散尽冬末的孤寂。那些翻飞盘旋的雪花,尚在半空飞舞。这二月的早春,略微夹杂着微微寒意。园子里的青松古柏,依稀覆盖着些许白雪。安稳的时日,在冰冻溶解的小河中游动。
岸上的一些树木,开始生出了新芽。冒着淡淡的绿色,在这冬末负隅顽抗。争做春日的使者,为这单调的园子平添一抹春色。冷冷的风吹拂着枝头,却依旧抵挡不住春意的来临。
初升的太阳,将零落的雪花消散殆尽。淡淡的阳光,将园子涂抹的宛如仙境。荒芜丛生的堤岸旁,可以听得到花开的声音。就连窗台上的栀子,也在努力盛放。宣告着一冬的结束。
光线虽说还很单薄,却还是多了一些春日般的暖意。小亭内,是巧巧愤恨的眼眸。她回想着萧易寒的所言,不觉万分气恼。他怎可怀疑自己,明明知道那是伊芙的意思,而且他也知道的!
真是不明白,简单明了的事情,却被弄得如此复杂。此时的巧巧,脑子里**的。她索性举起面的酒杯,艰难的咽着苦涩的液体。悲苦,凄凉,愤怒,无奈。悉数种种,夹杂其中。
也许醉了,才会是真正的解脱吧。不想酒杯却被一只大手顺势拿下,巧巧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不觉泪如泉涌,所有的委屈袭上心头:“你走!我不想要看到你!你走——”
一时醉了,也还是好的。怕只怕是醉意全无,依稀惦念着眼前的这个人。可恨可恼,让她心绪烦乱。萧易寒恰逢路过这里,看到了独自饮酒的巧巧。周遭一片荒芜,颇有些单调。
虽说嫩芽已发,然而薄凉的味道还是有的。巧巧衣衫单薄,又饮着一壶凉酒。对身子很不好的,他想着昨日午后的话。顿觉有些突兀,遂转而坐在巧巧身边。想要解释一下,给她听得。
怎奈巧巧如何听得下去,她冷眼看着他。随后轻蔑的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这番话语,虽是违心的。却让萧易寒蓦然间,顿觉已然伤害了巧巧。本欲解释的意思,却在顷刻间住了口。
那天午后的言辞,他本不该说出口的。巧巧与哥哥分离,本就可怜见的。被萧易寒的一番话,刺激的没了心情。巧巧的言行,他都理解。所以他只是看着巧巧,安慰道:“天寒地冻,当心身子……”
简单的八个字,多少有些略带歉意。关怀也好,道歉也罢。巧巧只是觉着他越发虚伪,她忽然想到了君颢。那个在望月楼的楚公子,东麓国的国君。他尽管言辞也少,却不甚虚假罢了。
一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