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丁九年,曾经百战百胜,威震西川的大夏国镇西将军杨俊野,在与大齐交战之际,忽然带领手下十万西川兵投降大齐,致使大夏西川州九座城池十日内被大齐军相继攻陷,震惊朝野。虽然大齐军履行了杨俊野投降的条件,善待九城百姓,但在大夏人心中,曾经立下赫赫战功,斩敌无数的镇西将军杨俊野,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受万人唾骂!)
天干丁十一年。大夏,柳州,开元城。
三丈高的城墙好像一条巨龙,盘旋着将开元城护得密不透风,只有四座城门可供人进出!这座城不倚山、不傍水,无险可守,城内驻兵不到三千,却繁华异常!因为这里是大夏国的腹地,距离最近的边境也有数千里之遥。大夏虽然丢失九城,但国力依在,并不会就此没落,边境城市易主是常有之事,今年是你家,明年归我家,对国家而言不伤皮毛,受罪的只是当地百姓!
四座城门人来人往、车进车出、川流不息,有挑着货担的商贩,有背着柴米的农民,有装满货物的马车……每座城门口都有一队士兵把守,说是把守,也不过是百无聊赖站在那里,看见漂亮的姑娘、小媳妇吹声口哨,从商贩的货担上偷拿个果子。大夏军纪极严,就算是这些地方军,也不敢随意骚扰百姓,顶多占点小便宜!
南门外的大道上,忽然一阵骚乱,走在大道上的行人慌乱的朝路边避让,如同鸡飞狗跳。沉重的蹄落声由远及近,地面上微小的石子也随着蹄落声蹦跳起来。
城门口原本无精打采的士兵纷纷一个激灵,抄起靠在墙边的灰白色长枪,朝大道望去,一名军官打扮的中年人快速从城门洞中跑出,手握着腰间白色刀柄,站在手下最前方,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样。
随着一头状似河马的怪兽从丈高的尘烟土龙中窜出,一辆华丽的兽车如入无人之境般朝城门奔来,待军官看清车顶上的旗帜后,脸上紧张的神色一松,松开了握在刀柄上的手。
兽车极宽,几乎占据了大半道路,除一名驱兽之人,车厢四角分别站着四名护卫打扮的精壮大汉,车顶旗帜上用金丝绣着一个大大的‘杨’字,随着车体的震动,悬挂在厢檐的四个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避让在道边的行人到有大半目光集中在这些铃铛上,眼中满是羡慕。
“让开,快让开……”军官眼见兽车临近却毫无减速之意,连忙大喊着朝路边避去。
兽车没有停顿,径直从士兵让出的大道上驶过,在冲进城门洞前,车厢帘被挑开,露出半张年轻却漠然的脸,狭长微眯的眼睛从士兵手中的白色长枪淡淡扫过,最后落在军官腰间的刀鞘上,一抹高高在上的冷笑从嘴角浮现。帘放下,脸消失,车进洞,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嘶鸣,伴随着叮当铃响回荡在城门洞中……
士兵们望着渐行渐远的兽车,直至看不见才收回目光,一名士兵轻叹一声看向自己手中的长枪,目光沿着枪体滑到枪头,看似尖利的枪头在阳光下却没有反射出该有光芒,却是乌白色有些淡淡的透明,若细看甚至能穿过枪头看到丝丝光点,那是骨质疏松留下的骨孔。
骨枪,骨刀,骨弓是普通军队中最常见的配置,军官腰间挂着的就是一把骨刀,就连刀鞘也是一种叫作大叶树的叶子制成,难怪车中之人会露出那样的不屑之色。
兽车驶出楼门洞,依然没有减速,沿着城中最宽的大路疾奔着。无需驱赶,重达五百斤的河马兽就是最好的开路工具,奔驰中的河马兽,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间房子也能撞塌,谁敢螳臂挡车?
避让,避让……一路皆是避让,熟悉开元城的人听到沉重的蹄声,感受到大地的颤动,早已朝路边避去,然而当街上的行人如退潮般避开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却突兀的暴露出来,不知是谁家顽童正蹲在路中央抠撬着地上的一粒好看的石子。
六七岁的孩童做事最是专心,他根本不会去在意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见了,更不会在意传入耳中的蹄声和路边人的告诫声,在他的眼里,只有地上那颗好看的石子。
兽车越来越近,已不足百米,路边人不忍再看下去,纷纷将头转过去,他们知道这辆兽车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孩而停下,他们更清楚五百斤的河马兽撞在一个孩童身上会发生什么。救,无人愿做,这个时候还敢冲上去,也只有孩子的亲生父母。
路人知道的事情,车上人同样明白,但车依然没有一丝减速的意思!驱兽人望着路中央的孩童,脸上表情没有任务变化,只在眼中闪过一抹不忍,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这个孩童做的事情,因为如果他敢这个时候,因为这个孩童勒停兽车,那么死的就是他!
站在车厢四角的精壮大汉也看到孩童,四人如石雕般的脸上神色一变,漠视、兴奋、残忍跃然脸上,和鼻孔喘着粗气,四蹄奔飞的河马兽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那样的相似。
疾驰的兽车裹带着厉风朝前奔去,后知后觉的孩童终于被震耳的蹄声惊醒,当他转过头朝身后看去时,却只看到一道背影!
对于成年人来说那是一道瘦小的背影,但对此时此刻的孩童来说,这道背影是如此高大,他,遮住了太阳,用一片阴暗对抗着另一片阴暗!
驱兽人脸上的神色变了,守在车厢四角的大汉脸色变了,河马兽的眼神也变了,因为拴在它脖上的缰绳勒得它透不过气来,它只能不甘的将身体顺着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