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虽然脑中转着千万个念头可眼睛却已习惯了注视太后与王妃的一举一动,此时只见淮阳王妃开心的笑容,让李瑾更加不解。
那表情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难道太后只是说出了淮阳王妃心中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出现,李瑾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解开谜题的钥匙,头脑中一片清明。
顺着这个思路,李瑾将进门后的一切模糊朦胧的事情都进行了再一次的梳理。
如果以淮阳王妃此次进宫的目的,是为了给景熙与景玟的婚事确定一个日期的话,那么一切似乎都可以说的通了。
虽然不知为何景玟能得淮阳王妃的欢心,但如果说为了让景玟可以嫁的风光,能让她以一个庶女的身份成为淮阳王的正妃,那皇家的圣旨将是她最为有力的支撑,也将为淮阳王府的此次婚礼洗去大部分的尘埃。
也就是说,淮阳王妃此次进宫算是对太后有求而来,特意吩咐玉静斋做出两人当年一起研究的蕊香团,之后又因为景钰仅仅只是一丁点儿的小事儿而勃然大怒就都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只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却让李瑾更加不解。究竟为什么淮阳王妃要为迎娶景玟花费这样大的功夫?若说是为了与南湘王联姻,那有出身更好的南湘王的其他女儿待字闺中,为何要为了给景玟铺平前路,甚至不惜重责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
景玟身上有什么淮阳王府不得不要的东西吗?
皱眉看着面前仍然在闲话家常的太后与王妃,李瑾觉得刚刚开阔的感觉又瞬间消失了。这样的状态让李瑾有些抓狂,一个问题刚刚有了头绪,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却被厅中正笑语欢颜的两只老狐狸看在眼中。
太后等淮阳王妃一语结束,话音落地后,笑着对李瑾道:“光陪我们两个老人聊天,想来你们年轻人一定是要不耐烦的。去我的后花园走走吧,此时腊梅开的正好,你去选两支带回来,也让我们怕寒不想多动的人带些清新的香气回来。”
这句话从太后口中说出,那几户就等价于命令了。李瑾即使想再在室内听两人说话也做不到了,心中对不知在哪里的少年天子抱歉道,小女子能力不足,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李瑾面上不露声色,起身接旨,行礼后,离开了内室。
在侍女的带领下,李瑾来到慈宁宫后院的花园。因为没带大氅,此时只穿着薄薄夹袄的李瑾在冷风中有些瑟缩。只是这样的凛冽空气似乎能让人感觉自己活着,对李瑾来说虽然身上冷的一阵阵发抖,却神志清明的就是是再好不过。
宫女本要陪着李瑾去远处的梅林,李瑾却让她等着院子的入口处就好,说自己去找找,片刻即回。宫女拗不过李瑾,同时也不希望去院中铺满积雪的路上受冻,就算是院门口寒风凛冽,起码也有个烧的正旺的火盆,若是去到院内,别说没有一丁点儿取暖的东西,一趟走下来,别说是裙摆要沾湿,就连她今日新换的棉鞋也要湿透的。
看李瑾坚持不用自己相陪,宫女也乐的偷会儿懒,嘱咐李瑾自己注意安全,不要深入梅园,便同意在门口等李瑾回来。
其实,李瑾决定自己一人独去梅园也是为了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周围总是人来人往,让她静不下心来。因为此时,李瑾总觉得自己似乎漏看了什么。
幽静的园林中,因为下雪便少有人来,没有任何足记的苍茫大地,因为冬日已近午时的日光,发射出耀人眼目的光辉。耳中是自己在雪地中前行而发出的踏雪的沙沙声与因为在雪地前行而略微粗重的喘息。
此时因为活动开了,反倒不觉得怎么冷,鼻尖则因为身处梅林身处,清幽的香气几乎从外到内将李瑾洗涤一新一样,让人心情舒畅。李瑾心中觉得,好在并未身穿着厚重的披风或大氅,否则此时定是一身的薄汗,那样还如何有好心情赏梅看雪?
李瑾极目远眺,此时目之所及除了惨白的天空外就是一片黑白相间的雪原树林,而看似黑沉的枝丫间若是定睛细看,定会看见某些枝头有着或白或黄或粉小小花朵,缀满枝头。
这里名为梅园,其间种植的边都是以梅命名的植被,而这些最早开放的便是被称作腊梅的非梅植物。也许这也算是某种讽刺吧,整个梅园中本应是梅的天下,而此时却被非梅的植物鸠占鹊巢,不仅如此更是让这非梅拔得了头筹。
只是徒具梅型似是而非的某种东西,反客为主将梅的名声远播天下。
可若是从那非梅的角度想想却也不是一件憾事吗?
本应被传颂的是它本身的事情,此时却被张冠李戴,虽然凭空多了一个似乎响亮的头衔儿,却到底非是自己本质,到头来一切的努力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看见天下名声都是所累,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可以执着,不过都是虚空一场,不过都是旁人眼中的镜花水月,能恣意的在这天地间舒展枝条对于这些植物来说才是最真实而有意义的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原本只是想来一个人独自清醒清醒的,谁知反倒让李瑾想通了,最近一直纠结于胸的问题。
此时,李瑾才算是彻底的神清气爽起来。放眼望去,只觉得原本惨白的日光在某一个转身间也在自己眼中散发出了七彩的光芒。而那些小到可以忽略的花朵,此可看去也都别样的生机勃勃。
李瑾暗中自嘲,这便是境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