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宴会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皇帝早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就离开了、此时在内侍宣布罢宴后,紧接宣布的就是召唤镇国大将军去御书房的圣旨。
一石激起千层浪,借着宴会后的喧闹众人在私下里都开始了窃窃私语般的议论,在或诧异或了然的议论声中,李瑾快步穿过人群,向泰华园——自家的车所在的地方快步行去。
香雪发现回来的小姐,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原本樱粉色的嘴唇此时像是铺了层寒霜一样青白。而李瑾的神色则更加让人担忧。只见李瑾此时的整个人都似乎有些恍惚。
“小姐,小姐……”香雪不敢大声去唤李瑾,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自家小姐的状况更加糟糕。
“……嗯?”李瑾虽有些浑浑噩噩却也还算是清醒。
“我的小姐,你可吓坏我了。到底是怎么了?脸上像敷了层白纸一样吓人。”香雪此时仍然惊魂未定,边手忙脚乱的准备热茶边拿眼觑着李瑾的一举一动。
听到香雪的描述,李瑾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失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就是今天天太冷了,估计是夜风吹多了吧,没什么大碍的,回家喝点儿姜汤也就没事儿了。”说完安慰似的冲香雪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在香雪看来,牵强的似乎用尽了李瑾所剩的全部力气。
李瑾的确觉得很不舒服,头昏脑涨外还有阵阵恶心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回来的路上即惊且吓,加上又在雪地里挨了会儿冻的原因。
心里明白自己回家后估计要大病一场,可是此时却没有时间让李瑾安心养病,甚至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她都有些忍受不了。
原因无他,此时一切都还不明朗,而自己又不能请求外援,甚至李瑾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一切的只能靠李瑾自己的脑袋整理清晰,而各种事态都是这样不可捉摸。
不仅如此,对宫中人、事、物所知少的近乎为零的李瑾,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本能上的反应,除了逃离危险外,别说没有防御“外敌”的能力,就是不留下不利于自己证据这件事,李瑾都很难做好。好在现在的现状是,现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落入旁人手中。
李瑾此时很庆幸,宫中此时的主事是静妃,而自己与静妃间还有一层较为亲密的关系,否则这次即使没在宫内的角门口被当众发现,有锦帕做证据自己也是难逃擅闯皇家禁地的干系。
即使现在虽然免去闯下大祸的担忧,可自己要如何与静妃解释?想到自己不知何时遗落在某处的那块锦帕。伸手到袖筒里再次确认它还在后,李瑾才稍微允许自己的精神放松些。
到如今李瑾也只见过静妃三次,自己可以完全信任她吗?
李瑾头痛欲裂,眼前不断闪现着各种各样的面孔与片段——似乎在很远又在很近的地方看着自己的白衣公子,手中拿着白玉的酒杯遥敬自己、一条没有尽头的小巷、一双不知是谁的锐利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切混乱的充斥着李瑾的脑袋。
只记得最后清晰的出现的是,石灯后李辉被白雪覆盖了的眉宇。
李瑾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来到马车的最里面,靠在车中准备让人小憩的锦缎引枕上,闭眼对香雪道:“我休息一下就好,别让人进来打扰,回府后叫醒我……”
李瑾说完就再保持不住身形,斜斜仰靠在车壁上半昏半睡了过去。
李辉在回到宴会上自己的席位时,就发现今日第二次见面就留给自己一份大礼的人魂不守舍的在思考着什么。
那样子脆弱却坚强,让李辉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在山涧时见到的一种不知名的树木。
独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却挺拔非常。似乎想靠自己撑起天地一般努力的生长着。可是自然的风霜哪里放过任何事物呢?尤其是那样势单力薄的生命,果然,自己在多年后再次去到同一个地方后,那里已不见了原来的树木,只余下空空的寸草不生的山崖。
终于挨到宴会结束,李辉知道官宦人家的家眷离开宫中都会去泰华园乘坐自己的马车。正打算避人耳目的再去见见这个倔强的人,告诉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她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只是自己的脚步还没迈出,皇帝召唤自己的诏书便在空中响起。如此场合李辉就算是当年也没胆量公然抗旨。担心的看着李瑾幽魂似得离开席位向着泰华园而去,而此时李侍郎也早在宴会途中就被召去了御书房。
李辉踟蹰了一瞬后,召来自己的亲卫耳语一番后,便大步流星的随内侍去了刚刚角门的方向。
李瑾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再睁眼时,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帐曼。原来已经到家了,衣服也已换过,而枕侧是还未干透的湿毛巾。
摸了摸额头,触手还是些热。看来自己是害风寒而发热了,不知道自己这么回来吓没吓到母亲,而父亲是一定会教训自己的吧。
李瑾的位置离着众人围坐的圆桌有段距离,距离李父的席位则更远,因此李瑾心中倒不太担心自己长时间的离席被父亲发现。
可是怎么解释自己这场大病呢?算了,就说是夜风太大吧。李瑾头仍然隐隐作痛,不想再难为它做过多的思考,剩余的力气还要想想自己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果然不负李瑾所望,香雪换水回来时发现李瑾已经靠在床头,便快步来到李瑾身边。
“小姐,感觉可好些了么?”边在床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