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酸气十足,直让人预掩口鼻,外加说话人情绪激动时的尖细嗓音,听到的三人都暗暗皱眉。
女孩的母亲也觉得,这样举止有违大家风范,出言缓和道:“这孩子怕是久不与侄女见面的缘故,一见之下难免惊诧侄女这仪表不凡,姐姐莫怪。”
李夫人则不以为意,接道:“孩子们还小,言语无状也是有的。”不再理会那妇人故作姿态的在一边,让自家女儿以示歉意的话。
一语说毕,李夫人便告辞离开,领着李瑾步入那对母女身后的大厅之中。只因厅内宾客都在内里寒暄,似有百千鸟雀啁啾,整个内室沸沸扬扬,所以一场门前风波并未引起何人的注意,便又归于平淡。
穿过攒动的人头与那或诧异、或惊艳、或嫉妒的视线,李夫人带着李瑾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坐下休息。
也许是心绪不宁,李母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的迹象,此刻落座后更是偶尔就要眉峰微簇。好在周围众人都忙于自己的交际,穿梭在偌大厅堂,似乎对李瑾母女这边反倒只是敬而远之,只偶尔经过一人留意一下罢了。
母亲一路上的沉默与此刻的纠结,让李瑾心中颇不好受,一时间只想说点儿什么,转移母亲的注意力才好。只是到底不敢随意开口,只因为怕说出的讨巧话语反倒触动母亲心弦,让情况更加糟糕。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时,转眼间看到院外的一束腊梅。那黄色的花朵,竟是比先前院子里的其他梅花,都早了小半个月的早早绽开了花苞,因此欣喜的开口道。
“母亲看,那院外可是难得一见的岭南金梅。怪不得刚刚坐下,便觉得有一缕幽香沁人心脾,原来竟是它。金黄似蜡,迎霜傲雪,真不愧又有虎蹄梅的称号。”
李瑾注意到母亲的目光,此时总算被吸引到外面那小小的花苞上。也因此李瑾的心情,也总算是轻松了一些。经过前些天的变过,李瑾深刻明白,沉浸在悲苦中只能让人愈加失落痛苦,不若看看美妙的事物暂且忘情吧。
“‘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古人的形容倒是分毫不差。”李母看着那探过墙头的缀满金黄色花朵的枝条喃喃道。
“只是此物似梅而非梅,空的一个梅的名头又有何用?”说道此句时,李母眼中光彩全无,似乎陷入更深的悲痛中。
李瑾暗暗心惊,也立刻反省起自己刚刚的幼稚的想法。
怕是母亲刚刚的那番经历,让那郡主的恣意行事即气且惊到了。只怕一时又想到,自己会嫁入这样的地方而心中悲痛起来。此刻无论所听所看,事事件件必是都不能随心,悲苦心情更不是简单的移情便能治愈。此时说话间更是带出了这份心情,怕是眼中各事各物便也都带上了这样的色彩。
李瑾心中想到,若是如此放任不管,怕是还没从宴会脱身到家,母亲便要将被这口郁结之气弄出病来。
当下李瑾转了转眼珠,立刻接道:“虽然此花本无梅质,却也是轻黄缀雪,冻莓含霜,香气浓且兼清,艳而不俗,这是它自身特质,又何须外人置喙。名字不过都是旁人乱叫出来的,这对此物本质却也无一丝损耗,又有何必放在心上呢?倒是若能让其随心随性,不知是否能得另一番造化。”
听此一说,李母怔忪了一下,眉头簇的更紧。只是片刻后心思似乎总算是开阔起来。抬眼看着李瑾说道:“你这小丫头,只怕心中早已有数,回府后细细和我说说吧。”
似是感叹,又似是终于放下,李母话中语气终是透出了一丝释然。
看到此刻母亲终于不再心心念念着刚刚的事情,李瑾心中才算在彻底放心。现在终于能将全部心神放在应付之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上。
说也奇怪,厅中众人似乎刻意回避,又似是聚精会神与畅聊寒暄,无意为之,李母与李瑾身边方寸地方,竟是生生空了出来。这样的中空地带,倒让厅中本已有些拥挤的众人显得更加聚集,与李氏母女这一侧的相对开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刚李瑾与李母对话能如此随意也是因为情急之中观察周围众人离得不远不近,因此低声细语断不至于被人听去,才能如此行事。
此时重新凝聚心神对外观察才惊觉这诡异的一幕。
李母也是回神后才发现这幕诡异画面,一时倒庆幸起自己选了角落休息,否则这样落座一旁而周围可以避让,若是身处厅中怕是会成为一道奇景,好在自己量身身后是直通院墙的悬窗,否则就是在习惯淡然处之估计也会尴尬非常。
众人似乎忌惮又似是排斥的行为倒没引起李瑾过多的想法,只是让她下意识的绷紧了精神。也因为如此,她竟听到自己身后的窗外似乎有人走动时发出的衣料摩擦声,按说这样细微的声音断不会进入此时被嗡嗡人声充斥的李瑾耳中。
李瑾不动声色的侧头向外张望,窗外是一条回廊,应该是供下人来回行走方便而设,此时鱼贯而入的仆从为了能及时响应厅中客人的需求都是走了正门,因此此处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下人经过。可李瑾确信刚刚那沙沙声却是衣服才能发出的。
李瑾又侧头暗中打量了一下母亲的面容,看那表情李母似乎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事情。那刚刚自己难道是幻听?
李瑾本打算起身到窗边一探究竟,只是还不等李瑾行动,外面的侍从已开始高声禀报道,今日的主角已经到来。因此厅中原本吵杂的环境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