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医院中,一间中高档的单人病房里。
只有仪器运作的嗡嗡声是这个寂静夜晚的唯一的响动,挂在墙上的液瓶里,滴答滴答的流着药水。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了,她不是很年轻,两鬓甚至已经有了白发,眼角也有着细密的鱼尾纹,可能她就要这么躺着,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心脏不再跳动,胸口再也不能起伏。
医生说,她可能再也不会醒了。
床边趴着一个少年,以他母亲现在的情况,本来现在完全不需要看护的,小护士就可以做好一切,甚至医生都劝他,要不放弃吧。
可是,他怎么能放弃,这是他的母亲,他那么多年没有见过的母亲。
少年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然后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他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神惊疑不定的四处乱瞟着,直到最后落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身上,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摊开手掌,盯着掌心那个鲜红色的死字,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
这里躺着的是他的母亲,他已经从a市回到这里十多天了,母亲仍旧和以前一样,毫无起色,他要负担高额的医药费,这也是他会加入异度的一个原因,异度对于组织的成员是有补贴的,这让他能够让母亲继续住到医院里。
但是他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所以每个假期他要不是继续留在宿舍,就呆到母亲所在的医院陪床。
想让母亲醒过来,可是,他又害怕,害怕母亲不再认他这个冷血的儿子,就这样把她拒之门外,放任他们家的仇人夺走她的冰珠,将她丢在冰天雪地里。
他很矛盾,更何况,现在的他,手沾鲜血,在自己至亲之人的面前难免露怯,从a市回来的这些天里,他总在做梦,梦里有着无尽的血色。他像是身处于一个无人的死寂空间,只有自己,和那些在鲜血中传出的凄厉哀嚎。
他看着床边跳动着的线条,又愣愣的盯着女人的脸过了好久。才再度轻轻趴到床边,那个愿望一定会用到母亲的身上,但是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他还没有战胜自己的心。
……
宋杰轻轻的挪开柜子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自己的卧室,抱了两件厚衣服走到了客厅。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先睡在沙发上了。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沙发后面的巨大落地窗照在宋杰的脸上。
纯粹被晒醒的某人揉着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是躺着睡舒服,最起码脚上不用使劲儿将自己倒挂着。伸手揉了揉眼睛,宋杰伸了一个懒腰,踢了踢腿,从沙发的石凳站到了地上。
即使躺着睡很舒服,可是硌得慌的石头沙发还是不会让睡在上面的人感到好受的。
起床的宋杰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可以算是身无分文了,以前手环从未离手的他,从来没有准备过第二之手环备用,钱也存在一个账户里,幸好账户消费还是需要密码的,他只需要重新买一个手环就好了。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宿舍的钥匙。
那也是唯一能表明他身份的东西。
也是幸好当初晗安慕只想着手环里肯定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也没太仔细的翻找他的东西,导致现在安慕都没能找到宋杰,不然铁定又有麻烦事情要发生。
不过当初也有宋杰喝醉了头脑犯晕的缘故,不然单凭智商他也应该能够滑溜的逃走,不过这样也是好事,初次见面不是太精明总能在之后让别人对他少些防备。
趁着眼下还早,柯玉玉应该不会醒,宋杰敲了敲许弋莫的门。
这个死宅有一个好处,也算是神技了,就是不管什么时候,谁有事叫他,他都能及时出现,虽然这种及时是建立在对门儿美女出门时间不太规律的基础上。
“回来了?”许弋莫打开门,看见宋杰站在门口揉着头发打着哈欠,难得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怎么没听见你进来的声音。”
什么还都能听见,你耳朵是多灵,睡眠多浅,宋杰额头挂着黑线挤进了许弋莫屋子里,“借你厕所洗把脸,别问那么多了,一会儿把你钥匙先借我,反正你也不出去。”
“什么都不让问,还让我把钥匙借你,啧啧,你小子想的太美了吧。”许弋莫躺倒在床上。
宋杰完全没有在乎他说了什么,反正这货铁定会把钥匙借给他的。果然他洗完脸出来,许弋莫就将公寓的钥匙丢了过来,还好宋杰手快,稳稳的接住了,没让钥匙砸到地上,这东西要是掉到了地上,铁定发出不小的响动。
宋杰冲着许弋莫摆了摆手,耸肩做了个回见的动作,直接穿着身上这一身运动服出门了。
眼下是夏季,他穿着一套长袖长裤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幸好这衣服是恒温的,他穿在身上倒是不会觉得热,他现在也没有手环定位路线什么的,更没有车可以打,就算到了站点他也没钱可付。所以宋杰只能按照记忆边走边找,他需要找到一个有手环可卖的超市,然后……都走出学校大门几百米了的宋杰猛然顿住了脚步。
柯玉玉那个败家子买的机器不是也可以打印电子产品的么,他直接打一个不就好了么,哪儿用这么费劲还再浪费钱,于是他面色不愉的转身,往学校内慢跑回去,就当他是清晨想要锻炼身体的大好青年吧。
宋杰开门进屋的时候,许弋莫正难得坐在客厅里盯着oled屏幕上的早间新闻看的全神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