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又下了一场大雪,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崔绾绾秉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勤奋态度,照例在揽月馆修习乐舞,周姑姑对她的领悟力颇为赞赏,尤其夸赞她勤奋不缀的态度。
红袖正在海棠苑小花厅禀事,门外杜嬷嬷来报,说是门房处来了位裴公子,拿了帖子来拜会上师。
陈上师吩咐道:“请他进来,至前厅叙话。”
杜嬷嬷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领了裴文轩和其妹妹前来。陈上师已在前厅上首的扶手椅上坐了,红袖侍立一侧。
裴文轩拱手施礼道:“小生裴文轩,拜会上师,谢上师赏识之恩。”
他身侧的女童也站定,深屈膝行了福礼道:“裴莺儿给上师请安。”声音清脆悦耳,如出谷黄莺。
陈上师忍不住多看了那女童一眼,温声道:“裴乐师不必多礼,请坐。”
裴文轩拱手谢了上师,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就坐,紫苏奉了一杯茶来。
见裴莺儿乖巧的站在她兄长身旁,陈上师看向她道:“姑娘不必拘礼,也坐吧。”
裴莺儿温顺的答道:“谢上师。”便寻了下首的一个小方凳坐了。
陈上师问道:“不知裴乐师会哪些乐器?”
裴文轩谦恭道:“小生不才,自幼修习诸般乐器,以箜篌、琴、筝见长,琵琶、芦笙、箫笛上也略通一二。”
“如此,裴乐师倒是个难得的奇才。”陈上师赞道,“令妹嗓音甜润,也是难得,不知年岁几何?往日可有人教习歌舞?”
“回上师话,舍妹今年七岁,家母平日里也教习些声律,至于乐舞,倒未曾修习过。”裴文轩道,“据闻这邀月楼有教习幼童的别院,不知上师可否收下舍妹?”
“令妹瞧着也是有些根骨的人,自然是可行的。”陈上师点点头,顿一顿又道,“裴乐师,你且先歇息一日,后日我便领你在众人前演奏一曲,可使得?”
裴文轩起身,拱手道:“小生得上师抬爱,一切但听上师安排。”
“既如此,你先下去吧,你及令妹一应事自有红袖打理。”陈上师朗声吩咐。
红袖屈膝应诺。裴文轩拱手告退,裴莺儿也屈膝告退。红袖便领着二人出了海棠苑,安排去了。
......
崔绾绾下午的诗文课修习完,绿茗向她回禀今日新来的乐师之事,她一听便知是那日路遇的裴公子,答一声知晓了,便未放在心上。
冬日的天短,这才酉时三刻,天已黑透了。丹心燃上灯烛,又给崔绾绾奉了一杯热茶,崔绾绾捧着杯子,坐在窗下怔怔的出神。绿茗恐她冷着,又将炭火拨的旺了些。
门外,莲香一边叫着“绾绾”,一面人就进来了。
崔绾绾看见莲香,也欢喜起来,一边迎到门边拉着她的手进屋坐了,又命丹心拿了些点心过来。
莲香看看点心,舔舔嘴唇,摇头道:“绾绾,我不吃了,阿姐说我不许再贪吃,若是胖了,就练不成乐舞了。”
绿茗在一旁捂着嘴笑,崔绾绾也笑道:“那就不吃了。丹心,你给她端杯清茶来。”
“绾绾,你知晓么?咱们这儿新进的裴莺儿,嗓子可好听了,红袖姐姐才安排她跟我住一处,你搬走了,我可好久没伴儿了呢,这下又有了。”莲香掩不住的欢喜热切。
“裴莺儿?”崔绾绾略一凝眉,便道,“是裴乐师的妹子吧?”
“正是,据说那裴乐师乐器上极为擅长,他这个妹子歌唱的尤其好。”莲香兴奋的讲八卦。
二人又说了些别的闲话儿,魏嬷嬷来请摆晚膳,崔绾绾便邀莲香与她一同用些晚膳再回去,莲香也不推辞,陪她吃了些,又依依不舍的回梨香别院去了。
......
揽月馆的正厅里,陈上师端坐在上首,红袖侍立一侧,崔绾绾在师父左首边一个腰鼓墩上坐了,左右两侧的太师椅,分别坐着沈卓盈和周慕春。
邀月楼里一众今日不在前头场子当值的乐师也各持乐器就坐。
居中一黄花梨木案几,上面摆着一架桐木古琴,裴文轩席地而坐,正在调试琴弦,裴莺儿立于他身侧。
裴文轩今日穿一身天青色长衫,端坐于案几后面,乌黑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于头顶处束起,簪一根古朴的黄玉发簪,衬的他白皙清瘦的面容多出几分温润,眉形清秀,眼睑微垂,眼神专注于面前的古琴,修长的手指偶尔轻轻拨弄一下,琴弦发出低沉的颤音,在寂静的厅堂里,犹如掠过人的心弦。
崔绾绾看着裴文轩,心内暗暗赞叹,比起那日在路边见到的落魄之象,他今日显得气质清逸出尘,堪称美男子一枚。又看向一旁的裴莺儿,今日穿了一身干净的浅碧色夹棉稠短襦,水蓝色缠枝暗花缎面长裙,挽着双髻,束着浅碧色锦缎发带,一张瓜子脸,肤色白净,眉目弯弯带笑,双眸澄澈机灵,身量纤瘦却秀挺,立在那里如一支才露尖尖角的绿荷。
裴文轩似是调好了琴,站起身环顾四周,看着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便拱手对上首施礼道:“上师,小生可否开始了?”
陈上师点点头,红袖便朗声道:“诸位,座下便是新聘的乐师裴文轩,今日当中献艺,请诸位点评。”
裴文轩对着四周团团拱手施礼,谦声道:“小生裴文轩,承蒙上师抬爱,今日在此演奏一曲凤求凰,如蒙不弃,愿拜在邀月楼门下为乐师。”说罢,便端坐抚琴。
这首汉代名曲,早已流传千古,崔绾绾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