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陆潜惊道。
伟岸男子一言不发,进入大殿内。
“你刚才说岳武穆是大大的英雄,是也不是?”伟岸男子虽问着陆潜,人却背对着他,目光落在墙上的《满江红》上。
“那是当然,岳武穆一生浴血沙场,不为功名,只为中原不落入胡虏之手,这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陆潜这一番话,是从乡里的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却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伟岸男子道:“但你知道这一片赤胆忠心换来的是什么吗?”
“当时皇帝以十二道金字牌下令岳武穆班师。岳武穆班师后遭秦桧、张俊等奸臣诬陷为谋反,皇帝就把他杀了。”这些事迹在民间广为流传,陆潜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不错。”伟岸男子刚毅的面孔现出悲痛的神色,“高宗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武穆赐死,也断送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如果岳武穆不死,华夏何至于落入外族之手。”
陆潜道:“可是,岳武穆杀的是女真人,现在当皇帝的却是蒙古人。就算岳武穆不死,也没法杀蒙古人吧。”
伟岸男子摇头道:“岳武穆死后,南宋越发积弱,若非如此,蒙古人未必有可乘之机。”
说着,忽然看向陆潜,厉声道:“小子,当今世上,又有什么功业比得上将元人赶出中原?你既然想建功立业,为什么不加入义军?”
陆潜道:“我、我本领低微,只怕出不了力。”
伟岸男子冷哼道:“天下义军中不乏年逾古稀的老汉,也不乏黄口小儿,你正值年轻力壮的年龄,却拿这种话当托词!”
陆潜被伟岸男子一通训斥说得满脸通红,待想要辩解,那伟岸男子却不再理会他,大踏步走出大殿。
他在大殿门口停下,仰头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满天的星光落在他身上,平添一股莽莽苍苍的英雄气概。
他解下身后的长枪,手腕一振,长枪化为漫天的枪影,无数星光在他枪尖上跳跃。
大殿横梁上木屑纷飞。
待木屑落尽,枪影也消散于无形。
伟岸男子将长枪重新斜背在背上,纵身一跃,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陆潜跑出大殿,回头向横梁上看去,借着星光,看清上面已多了四个大字:
还我河山!
字迹龙飞凤舞,与墙壁上的《满江红》如出一辙。
陆潜在庭中站立良久,他与伟岸男子交谈不过数句,但却已被对方的英雄气概折服,想到对方训斥自己的话,不由心生惭愧。
“陆潜啊陆潜,你活到如今一十六岁,真是空有男儿之躯。”
“你嘴里说着想建功立业,心里却是贪生怕死,不然你为什么不去参加义军?”
“你整天在街头鬼混,却不要脸皮地自称英雄好汉。”
“你只是个朝不保夕的街头混混,却硬要扯虎皮,说自己是什么青锋剑传人,天剑帮帮主。你……”
他自责了一番,又想到:“刚才那个好汉深夜来岳王庙,想必定是忠烈之士,可惜刚才没有好好请教一番,问问天下义军哪一支值得投靠。”
……
陆潜没想到栖身破庙,会有这么一段奇遇,心潮澎湃之下,直至深夜方才入睡,待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遭了,和小美人师傅约好碰面的时间快到了!”
陆潜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往江畔跑去。
子铺,趁店主人不备,顺走了几个包子,解决了午餐的问题。
来到江畔,燕菁早已在那儿等着了,她面对着江面,手指缠弄着柳枝,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陆潜本想蹑手蹑脚地到她身后吓她一跳,不料她早已听见陆潜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气道:“乖徒儿好大的架子,竟然让师傅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陆潜笑道:“小美人师傅消消气,我为了见你早上特意打扮了一番,发现没?”
燕菁将陆潜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也没见你和昨天有什么不同,还是那副人模狗样。”
陆潜嬉笑道:“人模狗样也分很多种,我这是最好看的一种。”
燕菁给了他一肘,道:“你下次再让我久等,我就不再理你啦,到时候你自个儿练剑去吧。”
陆潜自然是满口答应。
燕菁从地上拿起一个长条包裹,递给陆潜道:“乖徒儿,看看这是什么?”
陆潜打开包裹,里面放着的是百炼剑。
燕菁道:“既然教你学剑,你手上总不能没剑,我就向爷爷借了这把剑先给你用用。”
陆潜道:“可惜我不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燕菁道:“其实让爷爷送你一把剑又有什么难的,只是现在蒙古人太坏了,为了不让汉人反抗,汉人百姓家中不能私藏铁器,就连菜刀都要十户人家共用一把。”
“爷爷是剑术名家,城里的高官卖他面子,家里放几把剑倒没什么,但如果送一把给你,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剑,你这小子只怕也要遭殃了。”
陆潜点头道:“蒙古人果真很坏,害我想要一把剑都不可得……”
随即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燕大侠剑术那么好,又嫉恶如仇,为什么不帮助义军对付蒙古人呢?”
这个问题一直是陆潜心里的一个大疑团。
燕南能安心隐居在杭州,自然是跟义军没有瓜葛的,甚至城里的高官跟他也有来往,这跟他的侠名倒有些不符。
燕菁眼神一黯,道:“爷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