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你还少说了一个,就是你,陆淑瑶,若是还活着,只怕更是恨我入骨,对不对!”
陆淑瑶点头道:“正是如此!你还想离开吗?”
“我仍然要离开!”长生一字一字地道,“在这里,我确实很满足,但只是我一个人满足而已。
在世上,洛神还在苦苦地守住我的肉身;小猴儿一定也在等着我的音信;我的爹娘,还有桃源镇的乡亲,并没有真正地从镇中逃出;袁依依也不晓得我其实很安全;小狐狸不懂事故,没有我的照顾,会吃很多亏……这一切,你说我怎能安心在这里独享这一切?”
“轰!”长生话音刚落,整个世界炸开了,显露出一座金壁辉煌的皇座。
“这!”长生朝四周望了望,见宏大的大殿四周跪伏着无数文臣武将。
“请陛下登极九五,福泽天下苍生!”众人一齐喊道。
“……福泽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
……
巨大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着。
“好!”长生龙视左右,胸中心潮澎湃,他已经忘了他叫长生,忘了洛神,忘了关于长生的一切,他只记得他的名字叫:李世明,乃是大汤开国皇帝李元的嫡次子,秦王殿下。
前朝大綏皇帝杨光志大才疏,又好大喜功,却无治国之才,屡出昏招。
对内为了限制世家门阀,贸然实施了科举,挑选寒门子弟,意图打击豪门。可是他忘了,他杨家同样也是世家门阀,他杨家的天下是如何来的,皇帝只是世家门阀管理天下的一个掌门人,这天下并不是他杨家的,而是各个世家门阀的。
至于那些寒门子弟,他们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更没有实力,如何能斗得过这些世家门阀?
而他这个皇帝,原本应该是这些寒家子弟最大的依靠,可是他并没有做好,摇摆不定,时而一意孤行,时而临阵退缩,逼得那些寒家子弟要么就投靠了世家门阀,要么就被排挤,成为点缀,根本占据不到朝中的要害位置。
更何况,那些挑选上来的寒门子弟,又有几个不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在他们的心中,最大的理想,恐怕也不是建立一个强大的,永世不朽的大綏,而是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新的世家门阀罢了。
杨光的所作所为让豪门寒心,也让寒门失望,士族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失殆尽。要知道,士族,才是维持大綏的根基所在。所谓民心,其实指的就是这些士族,尤其是那些掌握着话语权的各地显族。士族之下,那些黎民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士族的支持,当年声势浩大的程胜、武广又落了什么样的下场?
杨光鼠目寸光,居然看不到这一点,但李世明看到了,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未雨绸缪。
营建东都,迁都洛阳,简直是笑话,难道这样便能摆脱世家门阀的控制么?未免太天真了,只不过是徒耗民力罢了,抛弃易守难攻的形胜之地长安,亏他想得出来。
李世明想起往事,只觉得好笑。
为了加强对江淮的控制,修建大运河,这倒是善举,颇有远见,但是杨光似乎没有想到国力,没有想到百姓的承受能力,从古至今,难道没有人看出修这大运河的好处么?不是,但凡有大好处者,必有大风险。
大运河修成了,但那些困苦不堪的底层百姓,恐怕对他这个皇帝已经是恨之入骨了。这条大运河,白白便宜了大汤朝。
亲征吐谷浑也就罢了,毕竟西北的那些蛮夷,不打是不成的,而且,那时大綏国力甚强,有这个能力将吐谷浑打趴下,炫耀武力,震慑四方也是必要的,但是,错的是不该滥用武力,打完吐谷浑,又征讨高句丽。
高句丽窃据辽西,使金瓯不全,又夜郎自大,的确也该征讨,但不应是这个时候。大綏已经不是征讨吐谷浑时的大綏了,民生凋敝,修养生息是必须的。
可偏偏这位陛下却是一个急性子,等不得,为了树立自己威信,执意要打高句丽。高句丽是那么好打的么,北方苦寒,可用于作战的时间只有区区四个月,这四个月若不能灭掉高句丽,就只有退军一条路了。
四个月的时间,从大綏的边境到高句丽的王城下走个来回都难,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这位轻率的皇帝,大笔一挥,宣诏出征,而且还召集了三十万兵马,七十万民夫。
讨伐区区一个高句丽需要这么多兵马么?这些兵马出动,要准备多少粮草?光是后勤,就足足能将大綏压垮,事实也正是如此,三十万精锐虎贲,不是战死在疆场,而是饿死在大营之中。
维持大綏统治的柱石松动了,大綏内外无数只饿狼都紧盯着大綏这只疲惫虚弱的老虎。
可是这位皇帝还是个死心眼,再征高句丽,结果不言而喻。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一曲《无向辽东浪死歌》动摇了民生凋敝,民怨沸腾的杨氏江山。
杨轩感在诸多门阀的支持下起兵了,断了远征军的后路,迫于无奈,征伐大军无功而返,平息内乱,第二此征讨无功而返。
一时间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纷起,天已然下大乱。
大綏义宁元年,李世明终于劝服了父亲李元,在晋阳起兵反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