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不好谈啊,孙奇,我现在有急事,芜湖码头的我的那趟船不等人,那是刺史府来的官船,时不待我。”
冯川面露难色,将手中的资料翻了翻,脸色愈发不好看,事情不好谈,人的脸上都会表露出一些示范的表情,人之常情,都无法避免。
“对,孙大人,请回吧,冯大人还有要事西去荆州,如果你再要打扰,我就要去刑法司告你妨碍公务。”
陈守仁心里那股气愤还未散去,正好找到个机会怼孙奇,自然不肯放过,礼司和孙奇的漕运司恰好势不两立,正如两人间的仇恨一样。
要知道现在江宁算上内务库,共十个司,除了礼司、内务库、工程司之外,其余几个司都将孙奇的话当作郡守的命令,而郡守的命令反倒不那么顶事了,如果把这种关系比作一种关系,那就是地方的直属和国家的直属,朝廷在地方的分设的分部,其内部官员虽说是直属于朝廷,但在实际办事上却是要听从地方领导的指挥,一种历史上最常见事情貌似就在要这个小小的江宁发生。
而孙奇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冯川也在默默怀揣着这种想法,如果没有狠手,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情,那就任凭这种慢性毒药慢慢在肢体散布,这种毒药没有解药,一旦染上,只能等待事情自然发展。
“请便,如果你想告我,那就把我告我个妨碍公务吧,看看刑法司会怎么说?难道为了一个郡的大事妨碍一下公务也算是妨碍公务吗?”
如果说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冯川一定会吃下去,他现在凌空而立,周围的冷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只可惜那个他依靠着爬上来的木梯子,正在被某个蒙面人的一个个的卸下去,在梦里看不清是谁,不过那张隐藏在面具下的脸,透着一股年轻的气息,竟然与眼前这个人如此相近。
“你!”
陈守仁知道自己碰到硬石头了,去别人家的地盘去告发别人,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可笑而可悲。
所以他只能愤怒,愤怒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根中指强烈谴责式地指着孙奇,脸上虽有青筋红晕,但却说不出话来。
“算了,奇弟,咱们来这边的亭子中谈一谈,你知道这个亭子叫什么呢?”
冯川长叹一声,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悲哀的,就如同这滚滚千年的江水,也是悲哀的,沉默的。
远处有一座构造古朴的石亭,或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给两人安排了一个谈话的场所。
“可是大人,那刺史府在芜湖口还等着我们上船呢?”
陈守仁急了,那死板的忠诚,能让他着急得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也罢也罢,既然都耗费这么长时间了,再耗费几个刻钟又有什么关系呢?守仁,看表,这个粗的针到三这个数字时喊我,来得及。”
两人携手来到那座石亭前,正如一个人的人格,都默默看着亭子,这座亭子,千年以来,风霜在它的表面留下来多少纹刻与痕迹,而一个人的生命,又是多么匆匆,冯川再次长叹一声,有时候某些事情,真的不要较真,某些官职啦,俸禄啦,甚至连爵位都是身外之物,莫不可答应也是一件对事呢。
“没猜错的话,这是浙东名胜征虏亭吧,听闻是上古时代的某位大将,率兵扫平江南的蛮夷,开创了汉人文明的先河,在芜湖这个地方,当他将浙东蛮夷都赶到江南之后,便在此处建立了一处征虏亭以表功绩。也对,这功德,也配的上称赞千年,冯大人,这个亭子都可以留存千年,他是个死物,不能活动,说话和创造,它都在这世上留存千年,更何况我们活生生的人呢?我们能活动,能说话,能创造。”
从远处看去,这征虏亭全是巨石打打造,因为那时还没有混凝土和青石等建筑材料。
冯川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两人缓缓落座,张文忠不知从哪拿出一壶浊酒,另外还有两只大瓷碗,看得冯川目瞪口呆,原来孙奇这厮早就想好和自己要在征虏亭谈话,那心思就更要凝固,不能着了孙奇的道。
“文忠,没想到你更孙奇这几个月,改变这么大,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么?”
这问话有点伤感,但其本质是带点调侃的,张文忠纳纳笑道,憨厚老实的模样。冯川见状深深叹了口气,鬓角更加灰白一分。
“对啊,我们如何能留下什么呢?经过某些事情,某些人早已对生死看淡,有时候死上一次,会发生距离生的本质更接近了一步呢!”
冯川抿了口酒,似乎这酒的度数不是很高,冯川一口气便喝完了,随后张文忠又给满上了。
“谁说的,既然拿回了性命,就要好好珍惜,冯大人,你说的距离生的本质更进了一步,只是你想逃避了而已,难道现在浙东的局势还不混乱吗?吴郡郡守窜逃,杨家私通东瀛商人私通铁铜,各种各样的舆论谣言都在我们江宁上空盘旋,难道这时候我们不更应该团结起来吗?”
孙奇顿了顿道。
“唔,不假不假,当你的青霉素救了我的命之后,从阎王爷那里回来一趟后,才发现这生命是多么可贵,我发誓我要回报你,我甚至可以把江宁的权力交给你”
“咳咳,大人。”
听到陈守仁的咳嗽,冯川这才停下激动的言语,他发觉到自己失态了如果说这世上最让人进退两难的事情,那就是救命之人在威胁自己的权力,难道矛盾都得发生在自己身上吗?身上的伤口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