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是个很不错的家伙。那个名为启太的双手棍使,是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优先考虑公会成员的人,因此很受到大家的信赖。他对我说,成员里面大多是双手用远距离武器的使用者,现在正在找寻前锋……”
老实说,他的等级比我低太多了。这样说似乎也不太正确,应该说是我太过于努力冲等级了。
如果我把自己的等级说出来,启太就会放弃邀请我加入了吧。只不过,当时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厌倦每天自己一个人潜入迷宫的日子了,所以“黑猫团”那种像回到自己家里的气氛让我非常羡慕。他们几个似乎在现实世界里也是朋友,因此他们彼此间的对话没有在线游戏特有的那种距离感,就是这点深深吸引了我。
其实我根本没有向人群求取温暖的资格。当决定以一个独行玩家的身分自私地提升等级时,我就已经丧失这个资格了。但还是勉强压抑了内心的声音,隐藏住等级与自己是封测参加者的事实,加入了他们的公会,或许,就是对我的惩罚,不然就不会出现后面的惨剧了。
启太对我说,想把公会里两名枪使的其中一名转职为盾剑士,希望我能当那名剑士的教练。这么一来,前卫包含我在内就有三个人,可以组成攻守相当平衡的队伍。
我负责训练的枪使,是个留着及肩黑色长发,名叫幸的文静女孩。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虽然玩了很久的网络游戏,但因为自己性格的关系,所以交不太到朋友。我在公会没有活动时,几乎都跟她在一起并指导她单手剑技能。
说起来,其实我跟幸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像是习惯性封闭自己、寡言,甚至连害怕寂寞这点都很相像。
有一次,她忽然对我吐露内心的想法。说她不想死,很害怕这个死亡游戏,而且根本不想到外面的练功区去。
对于她的告白,我能对她说的只有一句,我不会让你死。拚了命隐藏真正等级的我,没有办法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了。听到我这么说的幸,在哭了一会儿后便破涕为笑。
之后又过了一段日子,某一天,公会除了启太之外的五个人一起潜入迷宫。而启太是带着好不容易存够的资金,去与卖家交涉购买公会本部用房子的事宜,所以没和我们一起行动。
虽然我们去的迷宫是已经攻略完毕的楼层,但里面还残留有未开拓的区域。当我们准备离开时,有一个成员发现了宝箱。当时我主张不打开它,因为在靠近最前线的迷宫里,怪物等级都很高,成员的解除陷阱技能也很令人担心。但反对的人就只有我和幸,投票之后就以三比二这样的票数决定打开宝箱。
结果里面是众多陷阱里可说是最糟糕的警报陷阱。才刚打开,尖锐的警报声便响起,房屋的所有入口全涌进了无数怪物。我们只能马上准备用紧急转移来逃走。
但没想到这是个双重陷阱。房间里面是水晶无效化空间——水晶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怪物的数量实在多到我们没办法支撑下去,成员们也因此陷入了恐慌当中。我使出了至今一直隐藏着的高级剑技,希望能开出一条血路,但陷入恐慌状态的成员根本没能来得及从通道脱出,hp就一个一个变成零,然后带着惨叫化成碎片消失了。当时,我内心想着至少要救出那个女孩,而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剑。
但终究还是来不及。只见幸为了向我求援而拚命伸出手,但怪物的剑还是无情地将她砍倒在地。在她像玻璃雕像般悲惨地粉碎消失前,她的眼神还是深信着我会解救她。她是如此相信、冀望我的帮助。只因为我的那句没有根据又薄弱,最后也真的变成谌言的承诺。
启太准备好新总部的钥匙,在我们一直拿来当作本部的旅馆里等着我们回去。当仅剩下我一个人存活着回到旅馆,对启太说明究竟发生什么事时,他一语不发地听着,只在我说完后问了我一句“为什么只有你活着回来”。我便将自己真正的等级和参加过封测的事说了出来。
启太用彷佛看着什么怪物似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嘴里仅说了一句话。
——像你这样的封弊者,根本没有资格加入我们。
这句话就像钢铁的剑一般将我劈裂开来。
“……那个人……后来怎么了……?”
“自杀了。”
桐子明显感觉到亚丝娜的身体抖了一下。
“从外围跳了下去。我想他到最后一定都在诅咒我……吧……”
感觉自己已经快发不出声音了。原本封印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因为这首次告白,而让当时的痛楚又鲜明地苏醒过来。于是桐子紧咬着牙关。虽然无比想要寻求救赎,但心底那句——“你没有资格这么做”的叫声让桐子只能紧握住自己拳头。
“是我杀了大家。如果没有隐瞒我是封弊者的事,他们就会相信那时的陷阱真的非常危险。是我……是我杀了启太……还有幸……”桐子睁大眼睛,把话从咬紧的牙关里挤了出来。
墨青也忽然从前面走到桐子的面前,向前走了两步后用两手捧着桐子的脸。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