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轻抚太阳穴,左肘支在软枕上,一身倦意。

角落里,那株幽炎泣已经开的妖艳。天已经亮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这是我和他相约的日子,也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一千年,仿若弹指一挥间,像做了一场梦。对于一个永远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的上仙,对时间有概念似乎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等待既定结局的上仙而言,那简直就是日日凌迟,如置身炼狱。而我,从来都对自己这样残忍。

我看向身旁熟睡的女子,平静恬适的睡颜,依旧美得无法无天,额间的朵云花痣艳得溢出一抹妖冶。她身上浅碧色的薄衫下是大片凝脂般白皙的身体,轻浅的呼吸,带动着胸腹部缓缓的起伏,她的双腿还在我的腰间,足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略不安分的乱蹬,铃铃地响着,荡进耳廓,还是蛮耐听的。我的指腹沿着她好看而精致的锁骨来回游移,一路上攀,最后停在她那淡色却不失性感的唇瓣上,细细描绘着轮廓。似是觉察到异样,她努了努唇,像是在置气,又像是睡累了换了姿势,便翻身又靠近我一分,白皙的手臂顺势揽住我的腰身。我轻笑,眯着眼,这样淡淡看过去,活像是一幅春宫图。

我轻拢着她青丝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的脸颊,嫩滑白皙,犹如羊脂玉般,充斥着诱惑的质感,我竟有那么一刻的流连。许是今日心情好些,才肯这样有雅兴地将她瞧得仔细,这样看起来,她真的可以算是天香国色,一等一的美人,在这里同我消耗了千年的时光,着实有些可惜,不过,从今往后她就可以自由了。

思及此,我方觉一丝欣慰,手指依然停在她的柳叶弯眉处,细细描摹,尽管很柔很轻,可还是吵醒了她。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我笑得淡然的面容,轻启薄唇,道:“主上,几时醒的?”她在我身边一千年,睡在我的榻上一千年,对我说这句话也说了一千年,从来没变,她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我淡然将她瞧着,照样无话。

知道等不到我的答案,她快速起身,碧色的衫子附在她的身上,与她的名字一样,落落生辉。阳光洒在周身,时辰不早了。她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主上,碧落替您梳洗吧。”她已经将昨夜替我准备好的衣服拿到我的面前。我静默起身,褪去身上的单衣,一丝不挂的把自己袒露在她的面前。这种场景不是第一次出现,可是她依然讶然,近乎贪婪的眸光盯着我,直到我轻咳一声,她才红着脸帮我穿衣。那是一件我极喜欢的红色流云锦凤舞长衣,阡陌仙君在我九千岁生辰时送我的贺礼,记得那时他对我说:“想必这天界也就只有你瑶思璇才配得起这凤舞。”我浅笑,只道他寻我开心。他摇头,复而又道:“凤舞并非一般的锦衣,它也有自己的归宿和选择。”阡陌总是这样,喜欢故弄玄虚,把什么都可以说的神奇无比。我当时就只是这样的心思,未曾多想过,直到碰到他,那个生命中注定会出现,注定与我生死纠缠的人,经历了一番爱恨纠缠,彼此都坠入深渊,我才了悟,原来从来都不是笑言。那所谓的宿命,如同一个魔咒,将我紧紧束缚,挣脱不得。后来的一千年里,我曾嘲讽自己怎么如此无知,初时只把阡陌神君当成自己的兄长,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却忽略了他还是三界阴阳玄术最高深掌世间命格书箓的仙上仙。可是他只对我开玩笑,他只对我宠溺纵容,所以,我可以什么都不当真,可以什么都不担心,即便我不止一次见他为我皱眉……

“主上,您穿上这件衣服真是漂亮……”红晕染上她的双颊,羞怯的目光躲躲闪闪,似乎怕我瞧见。

闻言,我的眉睫颤了颤,垂首望她一眼,缓缓挑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眸子:“是吗?”

她的身子无来由的轻颤,目光中掠过一丝恐慌,帮我系着繁复盘扣的手指也跟着打颤。我确实是有些不快意,因为那个人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璇儿,你穿上这件衣服真是漂亮!”

此时再听,只觉得心里沧桑,忆起时,被岁月掩埋起来的伤口也跟着一点点撕裂。

我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长袖一拂,将她隔开些距离,自己系着腰间的丝带。

她低垂着头,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直到一声接一声的滴溅声破碎声回荡在室内,才终于打破来得突然的沉默。

浔浮渊寂静了千年,这声音一点点荡开来,愈渐清晰。在这一千年里,我虽则幽避于此,却从未忘记过修炼术法是一个仙人最基本的功课,所以我一日都不能落下。我潜心修习,术法日渐精进,尤其是我的听觉已经敏锐到可怕的地步,再细微的声音也可以察觉。

“对不起,吓坏你了!”她的眼泪还是这样无声,可在我听来却犹如楼宇倾塌般轰轰然。

“主上,是碧落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她哽咽,身体由于抽泣而颤动,“还是主上已经厌倦了碧落?”闻言,我整理衣衫的手一滞,她恐惧的是我会厌倦她吗?

我回身,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抬手替她拭去那片水痕,“你想多了。”

她本能的想要抓住我的手,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她晓得我不喜欢睡觉之外的时候被她触碰。

“是因为他吗?”她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在身后,笼着一层水雾的眼睛望向我,难有的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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