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来轩内烛火通明,窗边的月夜花沉浸在皎皎月色中开得正热烈,清淡的花香顺着清风荡漾在整个空间里。
余尘道尊坐在上位,寒着一双眸子看着阶雨。阡陌则面带微笑,细细品着小童子端上来的茶,淡定得很。
这么多年里,他一门心思都放在瑶思璇的身上,以前还有魔尊和妖皇让他分神,现在妖皇已经被他收入塔中,岑寂落败而逃,除去魔尊也是势在必行,他现在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了。
今时瑶思璇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西羽的力量就在她体内,这四海八荒之中能伤得了她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无论此次离痕再现到底是为何,瑶思璇都可以应对,最起码不会吃亏。即便是瑶思璇闯了什么祸,有西羽在,他也放心。
而一边的止渡情却并不好过,他的头依旧疼得厉害,脑海中的影子也时隐时现,让他无法凝聚神思。
室内寂静没一会儿,余尘便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厉声问道:“阶雨,今日本道座是无论如何也要将熙炫带回去的,至于离痕,本道座也自然不会放过。既然你今日为此事而来,那就将你所知的尽数道来,如果有所隐瞒,本道座定不会让这忘情渡还有你那琴窈山好过!”
阶雨拱手道:“阶雨不敢。阶雨还仰望余尘道尊和阡陌神君帮助师弟渡化此劫,怎会隐瞒。”
“速速道来!”
阶雨道声是,便讲开来:“当年,师尊云游之时,在一处雾泽里撞见了当时身受重伤的渡情师弟,师尊只以为那是一个被周边山上猛兽所伤的小仙,可却在帮他疗伤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他血脉中竟有着远古神族的气泽,而且那气泽强得很,思量之后便将他带回了无根堂,事后不久又将他收为座下弟子……”
止渡情自开门起身时,便觉得心口处隐隐作痛,再加上身体虚弱得很,便一阵猛咳,硬是将阶雨的话打断了。
阶雨师姐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楚,但他不清楚这些过往。当年师尊为了让他潜心修行,便将他的情丝抽去了,那之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得了。
他一直以为师尊收自己为徒,不过是因为他悟性稍稍高些,却不知道还与远古神族有关系。
余尘看一眼止渡情,道:“远古神族早在上万年前就已经归于影虚冢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气泽?本道座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你可是在诓本道座么?”
“道尊严重了。阶雨不敢。”说时,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给渡情,又端水让他服下,方又道:“远古神族虽然早已归于影虚冢,可是却有一部分气泽落入了凡世,在凡世的一处清泉之上化作人形,从此便在凡世里繁衍开了。而我师弟便是那些族人的后裔。师尊将他救下的那日正是周边的恶兽一族屠杀此族群的日子,族群惨遭屠戮,只有师弟一人在长辈的护送下逃了出来。”
阡陌略有所思地听着阶雨娓娓道来,方才知道原来神君止渡情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他是掌管命格书箓的神君,对于远古神族的后裔他也知道一些,只是怕自己不够谨慎犯了神族的忌讳,所以当他察觉到他们存在的时候,也只把他们当作凡人看待,并没有深究。事实上,他们在凡世早已经和凡人无异了,只不过是血液中还有着远古神族的一丝丝气泽罢了。那恶兽一族气息敏锐,又贪婪无惧,想必是嗅到了那些人身上微弱的仙气,所以才对他们大开杀戒的。
“师尊只以为他是神族的后裔,便一心教他悟道修行,直到一日师弟发起高烧。师弟一烧便是三月之久,而且药石无用。师尊正要另寻他方之时,师弟竟然自行好了,可是醒来之后的师弟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大胆热烈,而且对参道修行再无半点兴趣,一天夜里,他悄然离开无根堂,一去就是五百年。”
离阡陌自行往茶杯中添一盏茶,缓缓道:“想必那五百年间的人不是你的师弟止渡情,而是道尊口中的离痕吧?”
阶雨望向阡陌,道:“正是,我想那离痕也就是在那五百年间认识了道尊的小弟子熙炫吧。”
止渡情服下阶雨给他的丹药,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迷迷糊糊地听阶雨说了几句之后便睡了过去,阶雨将他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又化出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
阡陌唏嘘一声,问道:“话说回来,道尊的弟子熙炫不是在梵画界吗,怎么会遇见离痕的?”
余尘帝尊气愤道:“不过是本道座那小弟子正好去下界历练,半途中被那登徒浪子拐了去!”他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那大胆小辈用的是何术法,竟然逃开了本道座的追踪,一躲便是三百年。三百年后的一日,本道座在镜中探到熙炫的气息,一路寻去了西海之畔,那气泽明明就在西海周围,可就是寻不到人。本道座猜想,八成是那个大胆小辈使出的什么诡异术法,将熙炫困了起来。自此,本道座便再也没能感受到熙炫的仙泽。索性本道座今日寻见了他的踪影,正是在这忘情渡中。无论如何,今日本道座也要将他带走丢下凤凰台!”
阡陌只听闻余尘对自己的小弟子熙炫疼爱有加,却没想到他这般紧张她,平日清净的脾性竟硬生生被这离痕给逼到了死角,一提起离痕就火冒三丈。
真是师徒情深啊!
阶雨续道:“道尊,还请您听阶雨将这件事情说完吧。到那时,任凭您怎样处置!”
余尘不耐道:“说!”
“后来师尊便悟到了渡情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