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无生府是在地下,可是却不知道它竟然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幽深。以前,只知道冥府里的炼狱和十八层地狱最为可怕,哪曾想这十八层之下还有这样的存在。今日看来,那些传闻并不虚假,这里果然是所有闯入者的禁地,是望洋兴叹者的黑色谜题。
那流光车快如流星,一闪而过,车外的风景飞快的逝去。
我只觉得乏累,再加上身上的伤痛,实在不想再硬撑,便又躺了下去。琼魂见状扔一条毛毯给我,道:“歇着吧,到了主神府,本君叫你便是!”
我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没多久便沉入了梦乡。
那是一座山,峰峦叠嶂,群山含黛,像是一片绿色的云海,偶有群鸟掠过,万籁俱静中碎了一地琉璃,声声清脆长鸣。
我站在一棵入云银衫的顶端,看着远处一双碧人,正依偎在一块巨大山石上,正翘首盼着远处慢慢腾起的朝阳。我远远站着,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可是他们的谈话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女子躺在男子腿上,手中把玩着一条绿丝带,声音清脆好听。
“吾君,我已经下了凡世好些时日了,师父定好的历练之期很快便到了……”
男子闻言垂首在她额上吻一吻,将她手中的丝带系在她的右手腕上,温声道:“本君既已遇上你,就不会与你分离,这四海八荒里,谁也不能将你我二人分来,即便是梵画界中人。”
梵画界?那女子竟是梵画界中人吗?那梵画界中的仙人一向清高自持不理世间事,这个女子来这世间历练怎么倒和一个男子痴缠到一起了?
那女子着一身火红的裙袍,裙袍铺展在周身,像是一团火焰。
“师父一向疼爱我,又对我寄予厚望,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承了云清宫的尊座,”说时,便是一声忧叹,“师父是何许人也,他老人家如果真要找我,是一定能够找到的。到时候,我只怕会连累到你!”
那青衫男子的长发在晨风中飞扬,泼墨一般。只听见他淡淡道:“待本君神力修成,便可弃了这具身躯,到那时天上地上便是谁也无法寻到你我的踪迹。”
他手指在女子脸上轻轻拂过,柔声道:到时候我们找一处安静之地携手终老,可好?”
女子往他怀中偎了偎,抬手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心口处,低声道:“自然好。”
远处的太阳慢慢跃上来,这青山上没多时便金光万丈。我看着他们搂在一起,缱绻无隙,仿若这世间只余他们二人,这万里晴空,千山飞鸟,全是他们深爱的见证。
我站在于云杉上,身子不自主颤了颤,往后一倒退一步,如果不是因为我死死抓住一条树枝子,恐怕已经掉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面上一阵潮湿,抬手摸去,却是一片水泽。
这样的情景何其熟悉,又何其伤情。我和初云行在一起时,也曾经这样山盟海誓,长此相偎。可是我们终于分离,中间隔着生死,落下的是个死局。我不知道为何他们二人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他们是谁我现在也不想去猜,我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郎情妾意,从此莫分离。
泪眼朦胧中,我见一片红色抬起来,露出皓腕在空中晃了晃,腕上的绿丝带在风中翻飞,那女子问道:“吾君,你今日怎么想起送我这个了?你不是一向喜欢我红色的装束吗?”
那青衫男子伸手将她的手腕握住,然后落下一吻,“有了它,你就……”
我支着耳朵,努力听着,可是风声忽然紧了,还带起一阵白雾,在眼前缭绕开来,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的声音本风声淹没,他们二人也被掩在了白雾之中。
我伸手出去试图将眼前的白雾散去,却发现我一身法术根本使不出来。
我知道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境罢了,就没多想,于是便坐了下来,等着白雾散去。
风在我头顶呼啸而过,将顶上飞着的鸟儿也吹得东倒西歪。
那些白雾随着风吹过而慢慢凝在了一起,竟然变成了一朵云彩,随风而去了。
我身下还没有坐热呢,眼前就有恢复清明。待我整顿好心绪抬眼望向巨石时,那二人却早已没了踪影,而刚才的层峦叠嶂,万里晴空,全部化作了虚无,而跃起的太阳似乎也跟着风去了,只余下那万丈光芒。我扶着树枝子站起来,低头看脚下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高耸而出的峭壁上,下面便是万丈深渊,哪里还有什么银衫!
我明明置身梦中,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为何如此真实?
我正想着时,却察觉到异动,之间万丈金光兀自卷到了一起,最后团成了一个金色的球。
见此情状,我心中暗道不好。想必我是中了什么魇术,坠入了这亦真亦幻的梦境中了!
可是这没道理啊,我记得我分明是在行往主神府的流光车上的,更何况还有琼魂守着,谁会有这么大能耐戕害于我?我理着乱糟糟的思路,手却死死抠住身后的岩壁,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来个粉身碎骨。
要知道,在梦境中如果入了魇,是断不能使用术法的,不然会遭到反噬,陷入这梦魇中再不能见天日。
我只觉自己简直太倒霉了,自从遇见琼魂那日起,我便没一天顺畅过,说不定现下这境况也是琼魂给我下的套子,用来泄愤的!这无生府的人,果然都如同传闻中所言可怕得很。
我在心中暗骂琼魂时,一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