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地板,费元看着床煞白了脸昏迷不醒的人,心里有些复杂的滋味翻了来。
他第一次见她那回,还是在安庆侯府的宴会。
安亲侯府摆了一院子的花,一个个娇艳欲滴,可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花丛中的这个人。
那时,她在红花绿叶的掩映之下,一张小脸半遮半掩,比花美,比叶嫩,还有一双西域人才有的铜铃眼,虽然中原人总是不以为美,可是费元却觉得,那双眼睛真好看,又大又清澈,只衬托着她整张脸都灵气十足,与他平日里见着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姑娘都不一样。
还小的时候,费元便无意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他的亲娘并不是高高在的平成侯夫人,而是一个不知名的,早已尘归尘土归土的西域歌姬。
他没见过他的亲生母亲,也没看过她的画像,可是西域人长什么样子,他却是知道的。不知是不是血脉的关系,在平常人眼里,那些低贱的长相奇怪的西域人,费元看了却觉得异常的美,不管是高挑的鼻梁,还是大大的奇异眼瞳的铜铃眼,他都觉得那才最是妖娆夺目。
也许正是这个缘故,他一眼就看中了现在躺在这里的这个人,即便是他心里当时,对她不管不顾地贴在自己身,也颇有微词,可是鬼使神差地,他没有一味的顺从母亲的安排,反而态度暧昧地认下了这个女子。
他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有着不同于中原人的血脉,因而定然比其他人更与自己贴心,可是他却想错了。
她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可怜,说起话来也柔情似水,可是嫁给他以后,那双在他眼中美得不可一世的铜铃眼里,却多了越来越多的桀骜不驯。起初,他还有些羡慕赞叹,可是后来,这股子桀骜不驯越发的扭曲起来,变成了他最最厌恶的刻薄,不仅是对抗规矩,对抗他母亲,更是对抗了他。
夫妻关系不知从何时开始,越发的冰冷了。后来他想想,母亲当时给他挑的那些乖巧的中原女子,虽然相貌平淡无奇,可是性子温顺有加,并不会将男人折磨的进不了屋子。
费元开始后悔了,可是自己娶的女人,他怎么着也得忍着,不是吗?
然而这个女人,却越发地厉害了,从头到脚完全没有了最初他见她时的柔顺,完全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言不合,就要把他挠的遍体鳞伤。
费元真的后悔了,他想象的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完全变成了打鸡骂狗,一分一厘的美感都没有。以至于他后来每次见到这个妻子,心里便总是担心她立时便要打来。
费元觉得自己有错,自己根本就不该娶了这个女人回家,可是这个女人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最开始就是她不守妇道,勾引的自己,然后又不管不顾的贴来,现在更是不敬丈夫不孝父母,连她自己的娘家都不愿意她再回去,更是和她娘家堂妹闹的如同仇人一般。
今日,自己听说她有了身孕,不由自主还有些惊喜,心想她要当娘了,是不是能安分一些?要知道,再没有哪个侯爵之家比他们家的日子更清静了,她要是好好过日子,家里哪能容不下她?
可是费元不知道,父亲母亲为何突然决定把她绑了,送到庄子来。他本来还有心想劝劝的,可父亲却把他叫了过去,把一张信纸甩在了他脸,他看完真的愣住了。
他可真是娶了个好妻子呀,把家作得家宅不宁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跑出去害人?!这哪里是害了人,可不正是害了他们全家?!
费元再没了任何说法,被送走也是她咎由自取。可是送她的人没多久就折了回来,说她竟在路小产了,人也昏迷了。
母亲当时就晕了过去,他到底放心不下,亲自跑来看。
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好像从没有闹过,折腾过,发狠发狂过一样。
于小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便看见费元坐在她床边,皱了皱眉头,张口问他,“你来做什么?”
语气十分的不善,可费元却没有计较,只是目露怜悯地看着他,说道:“孩子没了便没了吧,你只别再闹了,费家也不是容不下你。”
他说的后边的话,于小霏全没听见,前面那句“孩子没了”,却让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孩子没了?你说我孩子没了?这怎么可能?我肚子里可是儿子,是平成侯府的嫡长孙,未来要继承爵位的!怎么可能没有了?!”
费元闻言皱了皱眉头,见她又开始发些狂了,不由不耐道:“你安生些吧!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把家折腾成这样,还把孩子折腾没了!若是旁的人家,早就一碗药将你安置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于小霏便一个起身,一把抓在了他身。她两只眼睛发红地看着他,尖利着声音问道:“是不是你们?!你们害了我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命来!”
她说着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喊道:“是老妖婆,老妖婆害的我!要不然就是于小灵那个妖精害我!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费元再也听不br />
他头一次使这么大的力气,这一把就把她甩到了墙角,可是费元根本再不管于小霏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转身就离开了院子,骑马回了京。
于小霏被送走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崔氏那里。第二日,崔氏便慌里慌张地了费家的门。
现下两家还没撕破脸,韦氏再是厌烦也让她进来。
崔氏进了韦氏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