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街坊的一哄而散中,万胜跟着牛道士进了屋。
牛道士喟然长叹:“本来为师前天是卖一文的,大家都抢着要,然后那个王屠夫财大气粗不耐烦直接开价三文,结果大家还是要买,为师就犯了贪念了,这符确实不值三文,为师被教训的无地自容无话可说。”
万胜摇摇头正色道:“但是师父绝对不是江湖骗子,师父的符都是真符。而且师父既没有继续涨价,也没有用量产鬼画符骗人。”
牛道士这才心情好受了一点:“不错,为师还是刚才那句话,虽然为师资质不佳法力不高,但确实没有糊弄人。”
说到这里,牛道士目光灼灼的盯着万胜:“为师有一事不明,你明明连毛笔都不会用,你如何在一晚上的时间画那么多符?”
万胜颇为尴尬,这师父衰是衰了点,但是一点都不糊涂啊。万胜便掏出那半块被烧的焦黑的先祖灵牌:“我用绣花针一针针的把符刻在木牌上,然后做成印章,然后就印刷量产了!”
牛道士惊的目瞪口呆:“怎么可能?你还真听那驼子胡说八道?”
万胜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直接说行那就是在糊弄师父了。于是只得加上一句:“用的是先祖的灵牌,婆婆说灵牌长年沐浴香火有灵气,能当法器用!”
牛道士更是满脸不可思议:“那也不可能啊!这完全没道理啊——让为师看看!”
牛道士一把接过万胜的焦黑灵牌翻来覆去的看。万胜也心下忐忑,即便他是师父,万胜也只能说到这份了,再问就说不知道。
牛道士翻摸灵牌的脸色倍加郑重,然后惊问道:“这木头灵力惊人,这是什么木头?”
师父能感受到灵牌上的熊熊魂力还是有本事的嘛。此时的万胜也只得摇头:“我不知道啊,这是我太爷爷的灵牌,有灵牌的时候我爸爸都没出生呢。”
牛道士恍然大悟:“必定是你家的先祖用一块神木做了灵牌,不然的话没法解释这个事情。”
这解释好!万胜故作惊异道:“看来我家先祖很有道缘啊?”
牛道士沉声道:“不,是你有道缘!其实为师那天在义庄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道缘。”
你那分明是生人客套话吧?万胜只得客气道:“所以我第二天一有空就立刻来拜师了。”
牛道士点点头正色道:“道缘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真的很重要,没道缘资质再高都没有用!你觉得刚才那位道友法力如何?”
万胜没好气道:“那算哪门子道友,分明就是来显摆扬名声的,街坊们都没听说过什么无尘公子。”
牛道士沉声道:“如果换成你是为师,你遇到刚才的情况,你会如何?”
万胜不假思索:“当然是努力修炼了,争取以后赶上他了。”
牛道士沉声道:“赶上他后报仇找回场子?”
万胜猛然一怔,报仇?你该不会是让我给你报仇出头吧?我已经暗中得罪了本城的豪强了,哪里还敢找事?
万胜立刻就想起了婆婆说的心静止水,于是敷衍推诿道:“我觉得修道的人一定要心静止水,不要存在什么斗气报仇之心,不然就会有心魔妨碍修行。就像周通平时没少堵我,但那是他年少图好玩不懂事,我一点都不怪他,我还钦佩他立功杀贼救人,还喊他周爷呢。”
牛道士闻言大喜:“你果然很有道缘!先不论资质,光是有这个想法就不得了。”
我真没有这个不得了想法,我只是认怂而已!万胜呵呵干笑道:“师父过奖!”
牛道士叹道:“经此一事,为师也想开了,有一件东西为师就交给你,你务必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完牛道士便打开柜子,从柜子中的一堆灰尘扑扑的旧书里翻出一本破书,然后翻开破书取出一张发黄的书页。
万胜眉头一跳,万胜分明从这书页上看到了蒸腾的金色光流!这是天书?
牛道士将这一页书,不,其实是半页书递到万胜面前肃然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万胜眉头狂跳,心下巨震!是字!是字模模糊糊忽远忽近的在动啊!难不倒这半页书就是婆婆说的书圣手抄的《黄庭经》?只是我是有天眼,我看东西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我该如何回答?
万胜正惊得来不及的回答时,牛道士沉声问道:“有没有看见字在动?”
万胜惊愕道:“师父看见字在动?”
牛道士没好气道:“难道你没看见?”
就是说普通人也能看见字在动?万胜只得回答道:“我以为是我眼花!”
牛道士沉声道:“这是半页仙书!是我师父的遗物,至于师父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当年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道童!但我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为师资质愚钝,又来不及跟师父学更多的东西,就这么守着这参悟不透的半页书偷偷摸摸的过了几十年,不仅修为难有进展,人也变得越来越胆小还经常被街坊嘲笑。现在为师想开了,这半页书就传给你,为师明天把街坊买符的钱一退就去长安修行了。”
还真是仙书!万胜心下狂喜又难以置信:“师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传给我?我才入门几天啊,这样好吗?”
牛道士正色道:“有何不可?今日我渡人他日人渡我,等你他日道法大成,在回头渡为师不就可以了么?”
原来如此!万胜立刻下跪恭敬的接过这半页书:“弟子谨记师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