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乃是当今皇太子,身份超然贵重,这种大不敬之话可不太像是从教养良好的国公府大小姐口中说得出的!更何况再怎么说太子殿下也是大小姐的亲表兄,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说话竟也如此的不客气!
就在暮雪惊楞的同时,素婕也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看了暮雪一眼,许是她在太夫人院外等了太久的缘故,发髻上落了些粉色的花瓣也不自知。
抬手轻轻的替她将落花弹去,末了,稳了稳团簇红桃的簪花,暮雪低着头,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
能在事发之后火急火燎的差了东宫里的秦管事来寻求素元箴的帮助,可见他虽然庸碌无为,却是不是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早知于淼的难缠之处,心里也是真的害怕的。
“望井巷那边,你盯着些。”
暮雪诧然,抬头看向说话之人,恰巧就对上素婕不知何时看着自己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外露,可在那双眼里,暮雪却总觉得自己看见的是胸有成竹的自信,是龙飞九天的霸气!
望井巷,那是姜宅的所在,姜宅里住的,是两次夜潜清芷园的太子伴读姜毅!
大小姐没来由的就让她留意姜公子的动向究竟是何缘故?
难道大小姐怀疑太子殿下之事是有人从中作梗?而这人还是……
暮雪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素婕嘴角轻蔑的勾了勾,眼里却是一面平静如水,并未解答暮雪的疑惑,反倒是转移了话题说到:“明日外出要带的衣服你拿主意就是。”
“是。”
暮雪点头应下了,素婕满意的一笑,复又迈开脚步朝清芷园而去。
脚步悠悠,身形端得笔直,只是心境已不似早前那般罢了!
李凌的本事和胆量她是知道的,芙香坊之事不像是他能够做的出来的!再说了,世上怎么就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偏生在他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了于府的管事?哪家的管事大半夜不睡觉会在街上瞎溜达?更何况城里还有宵禁呢!
素婕是恨李凌,也想要替前世的自己和孩子报仇,可同时她也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如今的李凌和素家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未必俱荣,但一损必定俱损!
为了一个渣男,赔上生她养她的母家,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可不会做!
再说了,她与李凌之间有的何止是深仇大恨,若不能亲自报仇,怎能雪恨?怎能对得起那些因她而死之人?怎能对得起她的霁儿?
所以,这个时候李凌绝对不能出事,即便他今生要死,也得是死在她的手上才行!
素婕脚步不停,一双黑葡萄似得美眸却是不自觉的微眯起来,两条远山似得的眉毛也蹙在一了起。
太阳悄然爬上山头,弥漫的晨雾早已经散了开来,叶片上晶莹的露珠也都一点点蒸发不见,原本该是温暖起来了,可尾随在素婕身后的暮雪等人却突然间觉得周身寒意四起,像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阴风似得!
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衣襟,一抬头,素婕已经走远,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贾佳玉将宴会的地点定在了城南十里外的云台山上那座出了名的浣云山庄里,从家出发前往,至少也得花费一个时辰才能到达山脚。
素婕虽然答应了前往赴宴,但心底到底对于贾佳玉此人还是十分不喜的,也不想过分的给她脸上贴金,因此卯时三刻起的床,收拾打扮了一番,用了早膳,又静心写了一贴字,生生拖到了巳时一刻才出了门,路上又吩咐赶车的婆子不用着急,悠悠走,算的是一路赏着春景去的云台山,到山脚时已经将午时了。
云台山高耸入云,而那浣云山庄就坐落在云台山山腰之上,从底修了两人宽的石阶上山,蜿蜒曲折,据说足有九百九十九级,取好日子长长久久之意。
马车刚停稳,暮雪便前去问了山脚轿夫歇脚处看门的婆子。
山脚有一间茅草屋,屋子不大,延伸出来的屋檐下放了一张大桌,上头摆了个掉了瓷的大茶壶,还有一摞黑陶碗,而那看门的婆子就坐在桌边,听见马车驶来的声响,已然站起了身,拉长了脖子望着,又见随车的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姑娘朝自己走来,于是也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两步。
这婆子长得膀大腰圆,看起来是个卖力气的壮妇,手里却拿了个绣花绷子,另一只手还捏了颗极细的绣花针,很不和谐的模样。
女人看了看朝自己走来的暮雪,又瞧了瞧不远处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素婕,这装扮,这排场,看得出来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她一个山野村妇,随丈夫在这云台山脚卖个脚力谋生,见过的贵人虽多,却也只知道对方身家不菲,又哪里能看得出对方是何身份?
可瞧着这人气质虽好,衣着首饰却稍稍显素雅,即便出身再好,能有早前来过的卫国公府千金还好?
看门的婆子自己在心里嘀咕了一阵,也迎了上去。
“哎哟,贵人来的真是不凑巧,今日那卫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在浣云山庄设宴,来的都是些名门望族,这轿夫都被贾大小姐给雇完了,说是晚间才会下山来,这不刚走了小半个时辰,贵人若是真想要上山,怕只有自己走着上去咯!”
听了暮雪的询问之后,女人赔了笑的解释了一通,语气中满满都是对贾佳玉的羡慕与崇敬,也难掩兴奋与激动,毕竟能如此大手笔,一次性给出高价雇佣了所有轿夫,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