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郎跟着程浩身后,这一次却是从大厅直接转到了内室,显然是老王爷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跟白玉郎说。永嘉王跟白家关系匪浅,以长辈身份训诫白玉郎几句,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白玉郎不疑有他,就只怕老王爷唠唠叨叨个不停,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
白玉郎来到内室,果然看到老王爷正在等他。只不过这一次老王爷一改方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而变得精神奕奕,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活力。他的身旁依旧站着那名质朴的年轻人。
“这老头刚才果然是装的!”白玉郎暗自腹诽,脸上却含笑问道:“不知道老王爷找我来是因为何事啊?”
永嘉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眯眯地反问道:“玉郎啊,我听说你昨天成亲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我也好给你准备一份贺礼啊!”
白玉郎心想:这婚事乃是强逼,又不是明媒正娶,要是告诉你还成得了吗?不过永嘉王既然提到这件事,说明他早已知晓此事,知晓却不阻止,可见他对这件事是持纵容的态度的。
白玉郎尴尬答道:“婚事仓促,来不及告知王爷。况且区区小事,也不敢劳动老王爷大驾。”
“这是什么混账话?”永嘉王一拍桌子,怒哼道:“我与你祖父情同手足,你就如我的亲身孙儿一般,你的婚姻大事,岂能与我无关?”
白玉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白家与永嘉王的亲密关系,急忙陪笑道:“老王爷莫要动气,玉郎知错了。”
永嘉王转怒为笑,也不说话,只是捻着胡须盯着白玉郎看。
白玉郎总觉得永嘉王的笑里隐藏着一股子奸诈,让自己浑身不自在。他主动问道:“老王爷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如果没有别的事,那玉郎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休息了。”
眼看白玉郎起身要走,永嘉王急忙喊道:“慢着!我还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白玉郎笑道:“老王爷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永嘉王沉声道:“我想让你做永嘉郡守!”
“啊……?您老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白玉郎万没想到老王爷跟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他见老王爷神色平静,又不像是在说笑,不禁愕然道:“您为什么会选我?”
永嘉王微微一笑道:“你大概会觉得奇怪,永嘉郡数十名才子俊彦我不选,非要选你这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吧?”
白玉郎点了点头。老王爷说的,正是他想问的。
永嘉王道:“几年前你来永嘉,你祖父忠勇侯差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希望我能替他照顾和管教一下你。我年纪大了,本来对此是有心无力,可是老友相托,却又不好推脱。然而我几次找你来,你这个混账滑头不是装病,就是耍赖。我对你也是恨铁不成钢,以为你真的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今天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本来也就是让你见识一下诸位青年才俊的。然而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语惊四座,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白玉郎心想,那些话可并不是他原创的,他不过是顺嘴说出来而已。他也根本没预料到,自己那一番话,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白玉郎沉吟道:“说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您老人家也说我是混账滑头,我根本没有担当郡守的才能。”
“才能可以培养,但是如今大敌当前,最重要的还是一份胆气和担当。我暗中观察诸人,虽然一个个慷慨陈词,可是要谈到郡守大任,却畏缩推脱,难堪大任。唯有你,不但不畏惧,反而能有感而发,说出那样一番微言大义之语来。这证明你有足够的勇气来担当这份大任。”
白玉郎苦笑道:“老王爷你高看我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有胆量。”
永嘉王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白玉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愿意,我根本就没想过这种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懒散不羁,又没有统领才能,大战在即,我担不了这个责任!”
“看来你还是怕了啊!”永嘉王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道:“遥想当年,你白家先祖白嗣元,虽出身草莽,却心系天下。适逢乱世,强敌环伺,白嗣源为保卫一方百姓,不惧危难,几次出生入死,带领百姓抗击***受得万民称颂。忠良之名,由此而始。”
“你的高祖白易之,追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太祖皇帝曾被敌军围困,陷入绝境。包括太祖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在劫难逃,几近绝望。只有白易之,毫不气馁,几乎是单枪匹马,保护着太祖皇帝杀出重围,平安脱险。那一战后侍从在白易之身上发现大小伤口共计一百一十三处。太祖皇帝含泪问白易之,为何要舍命救自己。白易之回答说,天下可以没有易之,但是百姓不可以没有明君。此等胸襟,何其豪迈?”
“还有你,少时就聪慧过人,三岁诵诗文,五岁学武功,当时被誉为京师神童。你祖父问你,你的志向是什么?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你的回答是,要保卫天下苍生。而你那年,不过才七岁。小小年纪,有如此抱负,白家何愁后继无人?后来你变得纨绔也好,混账也罢,我始终还是坚信,你身上流的是白家那股为了天下苍生而舍生忘死的不屈血液。”
永嘉王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白玉郎,直逼他内心深处。
虽然明知道永嘉王是在激自己,白玉郎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