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鲤一阵头疼,对于沈折枝,她是从最起初的充满杀意到现在的避之不及。这人,岂止是不好对付,预卜先知的能耐了得,令人望尘莫及。她看沈折枝没反应,抬眼低声开口:“各不相干,两不相厌,既是如此,何需出声?”沈折枝淡淡的声音传来:“私上屋檐,诗兴大发,好意接过,何需责怪?”这是在说她私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来到相府,又在屋檐处不怕死的来了诗兴,他不过是好意接诗,又受到不该有的责怪,实在无奈。燕鲤承认自己诗兴大发有错,但,也只是衬景而发,她自有应对之法,本想自问自答,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对于诗兴大发,燕鲤从不大意相府,出声说话不过是因察觉到四周无人,才敢放肆了点。她退后一步,“行,横着竖着都是在下的错,您老人家事事顺心顺意,事事正确不误,我怎敢与之争锋,与之理论?”“私交甚笃。”嗯?燕鲤不解的看向他,眉端似云生万物,在极暗的夜色下,也是耀眼无比,眸光映射月光,波光粼粼氤氲生汽潋滟流转。而,沈折枝只是道了这不相干的话语之后就从屋檐飞往另一个屋檐,黑衣穿梭中甚不起眼,也不明显,只看见若有疾风飘过,不见了踪影。燕鲤支着下巴看了几瞬,心里思索着沈折枝走前的那一句话,私交甚笃,她何时与他私交甚笃了?隐隐的,燕鲤觉得不对,半晌思绪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豁然开朗。沈折枝的意思是,他清楚三王爷与左相的勾当,将世子一事闹得这么大,无非是想要糊弄沈折枝,这两人的交情不复存在。但,燕鲤分明看见两人同处一室,交谈甚欢。以前这两个私交甚笃,现今,更是表面老死不相往来,暗里狼狈为奸猫鼠同眠。燕鲤想清楚过后,也开始行动起来。沈折枝来相府有事,燕鲤也是如此,两人互不牵扯利益,也就没有针对的必要。她拐弯抹角的来到前堂院,摸索了半刻种,总算找到左相的房宅,只是,此房屋旁高手密集,欲从外进入,怕是难上加难。她在草丛中半晌不动。突然,传来火药箭被炸向的声音,冲破云霄,不震耳欲聋,却是足以引起注意,房外暗卫冲出去几个,往事发地去,剩下的守住宅院安全,守着自己的几寸土地,冷眼警惕着外面的一切,全身上下都不敢松懈半分。燕鲤意外的看向那边的火光连天,这攻击来的巧妙,落在离左相宅院最近处,却又不惊动其他宅院,在这边看来动静很大,而在其他宅院,无非是多出些声响,很快消失,想必也惊不动什么人来。她看着那被惊动而守在宅院外的暗卫,摇了摇头,左相纵然权势滔天,也不知如何去训练兵队、训练暗卫。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凰殿之人,怕是早就把幕后之人找了出来,而不是自曝身份。她悄无声息的接近,顺利的经过死角进入宅院,里面还有些暗卫,却都是十分乖顺不进入内房的,燕鲤绕过其人进入珠帘内后,透着月光,她手中指甲缝里塞满了药物,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左相一直不动。燕鲤抿唇,左相是习武之人,这不小的番动静怕是早已被惊醒,就睡等着凶手的来临,怎会没有反应?她又上前一步,逼近榻沿。突然,耳边传来声响。“不必试探,他今夜是醒不过来了。”燕鲤闻言顿时冷汗涔涔,浸湿了整个后背——不知何时,左相床沿的另一处站了个人,长身玉立,容色惊人,乌发被白玉兰簪挽起,露出白皙而甚为雪白的脖颈,他轻轻一笑,昙花刹那间一现,艳了群芳,惊了天地。若是这人方才出手,她活下来的机率只占一半。很快燕鲤清醒过来,细细的看了看左相,的确是没动静,不是被点了穴就是下了药,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第二种更为可能。沈折枝的眸光不盛,泛着幽幽的蓝,湛色微沉。“我干我的,你做你的,互行其事,各不耽误,可对?”燕鲤也试着用内力传音给沈折枝,见他不言,便是又道:“天师此番前来是为了……”沈折枝柔柔一笑,“玉戒。”此话一出,顿时,房间内剑拔弩张。燕鲤看着沈折枝,沈折枝也看着燕鲤。很好,不用内力传音,想必是房外的暗卫已被他的手下干掉。她不动声色的迈步而走床沿,声音无波无澜,起伏微定,“是这样么,那玉戒有何奇处,惹得天师尊驾亲临?”“你不是知道么……”顿时,两人齐齐而动!手敷在手上,却不灼热,反倒是有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抚在玉上,扶在雪中,触在霜里。有些痒,有些酥,有些让人难以割舍。燕鲤闪电般的缩回手,瞳孔纹路渐渐散开,突然,沈折枝所在的方向传来阵阵爆炸,声声厉然,燕鲤估摸着自己趁其不备出手应是伤到了沈折枝,便五指化爪,朝左相而去!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杀了他?燕鲤是这般想的,左相一死,相府无人管理,那些属于左相的势力会渐渐崩溃瓦解,如此一来,也算是为燕氏报了仇雪了恨。且,沈折枝还需悄无声息的接管左相势力,绝不会对于她的行为而袖手旁观。这时,猛地有一人、有一兵器架在她的脖颈上,冰凉的刀刃霜冷无温,散发着死亡的朽味,燕鲤的动作彻底僵住,站在原地,手缓缓伸回。“燕姑娘的那些绝技能力对沈某无用,沈某的内力可让其不入侵。”他笑得和畅,燕鲤却听的心惊,从来都没发生过她的异能对他人无用的事情,就连玉枕砂,也是因此受过伤,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她抿着唇,等待着兵器划过自己的皮肤,涌出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