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母亲,父亲一一离世,当她断了双腿,成了一个连亲弟弟也无法保护的废人时,那钻心蚀骨的痛苦又有谁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一世,她终于看到这一刻了,那个曾经在朝堂上风光得意,众相追捧的年轻首辅,如今却是让自己的亲生父亲感觉到厌恶,让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作呕!
顾砚龄的手因为激动而渐渐攥住,越来越紧,突然——
一股酸涩从某一处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顾砚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靠在父亲的怀中,这一刻,这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让她觉得安心,也让她难过。
渐渐地,一股陌生的暖流从胸腔滑出,顾砚龄隐隐觉得,好像一丝纯洁而透明的灵魂正从自己的体内脱离,渐渐升入空中,一点一点的消散。
顾砚龄抑制住喉中的哽咽,将有些酸涩的眸子闭的更紧了。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的孩子真正的离开她了。
恨意之后,或者说快意之后。
顾砚龄突然生出了几分悲悯,她不知道,到底是为谁而悲悯。
更不知道,这一世她又将活成什么样。
从前一世,到以后,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从再睁眼的那一刻,她就回不去了。
即便现在的她有着曾经这个妙龄风华的皮相,她的心却是冷漠的,孤独的。
她没有十二岁少女的天真,烂漫,有的只是一个垂垂老妪的手段,心计。
她注定是罪孽的,是为仇而活的,她这样的人,除了父亲,母亲,弟弟,又如何能再奢求旁人的真心相待。
或许,孑然一身,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免得,害了旁人的一生。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羡慕,羡慕顾砚朝,羡慕储怡宁,羡慕她们无忧无虑,却又能撒娇嗔痴的生活,羡慕她们有着娇嫩的容颜,还有着同样单纯的心。
顾砚龄趴在顾敬羲的怀中,嘴角渐渐浮起苦涩的笑。
一切,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
顾敬羲隔着衣物感受到胸腔蔓延开来的湿润,不由低下头来,感受到了yòu_nǚ努力抑制颤动,故作坚强的身子,不由叹息,满怀着父亲的安慰与关怀,轻轻替怀中的小人儿抚背顺气,希望抚平女儿的恐惧。
怀中的人感受到这抹暖意,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抑制,却是几乎将这两世的悲伤都哭的干干净净。
(注:若有亲觉得阿九略狠,希望体谅下,毕竟作为两朝的太后,对付仇敌早已习惯,不喜请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