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两个月便这般过去了,此时的桃花已是开到了最为秾艳之时,一眼望过去,粉如烟霞一般,弥漫着人的双眸,美的烂漫而惊人。而在明日,一个更为人重视和期待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人们将会看到真正的十里红妆,绕城三圈的举国婚礼。
婚礼的前夜,定国公府平静依然,但阖府上下却早已默然的换上了大红的灯笼,彩绸,来来去去的丫头和小子们皆是为明日大姑娘最重要的日子忙碌,虽然脚不沾地,可每个人脸上还是透着难以自制的喜庆与高兴。
此刻的顾砚龄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端庄,穿着薄衫的她正缓缓朝静和院走去,来到廊下,看着喜红灯笼笼罩出的红晕落在地上,随风微微摇漾,似乎更是温暖了许多。
“姑娘来了。”
守在廊下等候许久的徐嬷嬷一看到前来的少女,当即眉眼透着无法掩饰的笑意上前,顾砚龄看着慈和的徐嬷嬷,不由眉目更为温和了几分。
“夜里倒春寒,嬷嬷何必站在廊下等。”
徐嬷嬷笑着挽住少女一边朝里走,一边道:“是太太让奴婢来接您的,不过即便太太不说,奴婢也是恨不得去琉璃院接姑娘的。眼看着这是最后一日,日后若再想时刻能看着姑娘,只怕是不能了——”
说着说着,徐嬷嬷喉头一哽,不由红了眼睛,说起来顾砚龄也是徐嬷嬷看着长大的,没想到时光一晃,从前粉雕玉器的小人儿已然这般亭亭玉立,将要嫁为人妇,叫人如何不感伤。
顾砚龄心下微微动容,不由探手覆上徐嬷嬷的手,感受到这骤然的温度,徐嬷嬷当即反应过来,顿时擦了擦泪,又是喜笑颜开道:“瞧我,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姑娘咱们快进去吧,太太也是等了许久了。”
少女微微颔首,与徐嬷嬷相携走了进去,一打帘,苏合香的味道和着地龙缓缓袭来,着家常衣裙的谢氏此刻正靠着软塌翻着书,虽说是如此,可那一双眸子却是定定地看着那纸页上,半点也不移,可见是走了神了。
“太太,姑娘来了——”
徐嬷嬷喜气盈盈的声音响起,思绪飞了很远的谢氏这才回过神来,侧首间看到软帘后的少女,眸中顿时温和如水一般,谢氏抬起手招了招。
顾砚龄便抿着笑走上前去,看着落在一边的毯子,便替谢氏盖了盖道:“屋里虽暖和,母亲身子单薄,还是莫要忘记保暖。”
谢氏将书放到一边,看着少女低头替她掖毛毯,分外恬静的面容,唇角不由微微浮起。
“如今我的旧疾已好了许多,你且放心。”
听到谢氏的话,顾砚龄不由也多了几分欣慰,因而手中一顿,抬起头看向谢氏比之从前好了许多的气色,的确是安心了许多。
前世的这时,钰哥儿痴傻如三岁孩童,而谢氏却是再也没能起来。
如今的谢氏,没有受到钰哥儿的打击,许是人逢喜事,身体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更好了一点,虽然不至于痊愈,却也有了期盼。
“时间过的真快。”
谢氏感慨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看着眼前温顺的少女,谢氏不由抬起手来,拢起少女的鬓发,拇指摩挲着少女细嫩的脸颊,眸中渐渐泛起几分温暖与母爱。
“日后出了嫁,就不比家里了,虽然你从小被教导的好,又聪明,可将来到底是在宫里——”
说到这儿,谢氏手中顿了顿,右手舍不得般停留在少女的颊边,看着与自己眉目相像的少女,一丝暖流汩汩的流出,渐渐涌向肺腑,温暖了她的每一寸血液。
“从前我离开陈郡,来到千里之外的京陵,十几年来,却只回去看过你外祖母他们三次,我本以为这已足够远了,如今你离开顾家,过了那道宫门,那高高的宫墙却是将人隔的更远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听到谢氏语中的哽咽,顾砚龄抬眸看去,却见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谢氏的眼中滑落,顾砚龄只觉得心弦被勾动了一般,开口之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几分。
“母亲——”
看到少女眸中微微的涌动,直至一滴热泪滚下,谢氏却是唇间勾起温柔而欣慰的笑来,轻轻用拇指替少女擦去泪水,随即不舍的将少女揽入怀中,这一刻没有少女的注目,谢氏再也抑制不住,一贯冰冷的脸上渐渐沾满了泪水。
“母亲日后不能再日日陪在你身边了,宫里的诡谲太多,若是可以,母亲更愿替你去挡了,母亲实在是害怕,害怕这宫门相隔,就是一辈子——”
听到谢氏哽咽的话语,顾砚龄紧紧的回抱住谢氏,安慰般将自己的泪水压下去,笑着在谢氏耳边道:“不会的,正如从前所说,宫里有皇后,有东宫,有姨母,还有萧译——”
听到少女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谢氏不安的心才渐渐安下来,随即少女宽慰的话语渐渐又响起来。
“即便出了嫁,日后阿九也会回来叨扰父亲母亲,待到日后再有了小阿九,只怕还得闹得父亲母亲不安宁了,那时母亲可别嫌烦。”
听到少女故作的笑语,原本哽咽的谢氏不由笑出声来,揽着少女的手随即更紧了几分道:“再烦也是我的孙儿——”
说着谢氏的眸中渐渐被为母的光辉所代替,变得温柔而坚定。
“将来无论遇到何事,你不仅有宫里,还有宫外的顾家和谢家,不要委屈自己,隐忍是处事的办法,可即便不隐忍,我们顾家和谢家也不会让人动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