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大雁山下。
雾气弥漫的宽阔江面上,镇远号战列舰轻缓地摇晃着。
这艘巨舰的吃水其实很浅。
虽然它号称战列舰,但实际上吨位只相当于甲午时候的广字三舰,而且设计时候就尽量以浅水作战为主,所以标准吃水才不过三米半而已,只要不是严重的枯水期,别说是西江的干流了,就是潭江干流也随便航行,潭江从开平一直到崖门的江段水深甚至超过五米。所以杨丰把威远号留在潭江上,而镇远号则巡弋在西江上,定远号负责外海警戒,三舰都有无线电便于调动,而且两江之间还有江门水道连接,一旦某处需要随时可以凭借凭借高速互相支援。
这三艘战舰如果风帆和螺旋桨全部最佳状态的话,速度甚至可以达到二十节。
在这个时代完全堪称逆天。
以这种方式,这三艘战舰为杨丰完全掌控了这一带的海面和河道,尽管陈化成率领的闽浙水师已经到达珠江口,却依旧只能躲在虎门,和关天培的炮台共同守卫广州的大门,但却不敢出海和明军交战。
主要是陈化成的头脑也很清醒。
他在前往虎门的途中,就被定远号给暴打一顿,杨钊很无耻地跟着陈化成的舰队追杀两百多里,后者如果追击这混蛋就加速脱离,反正定远速度几乎可以达到清军战舰的三倍,想怎么玩都很轻松,一旦陈化成不理他,那他就靠上去在清军火炮射程外,按住一艘清军战舰暴打一顿。可怜陈化成带着近百艘大小战舰被定远号追杀了两百里,途中有二十多艘被击沉,唯一的收获就是把定远号的船帆上打了一个窟窿,然后就心惊胆战地躲到虎门炮台后面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去了,最终结果就是原本历史上一鸦的两位英雄,很明智地坐视明军战舰游荡在自己防区,反正琦善也理解他们的难处。
至于内河上……
内河上就更无可奈何了。
就那些小帆船和舢板,别说打了,定远三舰就是开足马力撞,都能横扫这些小玩具们,一千吨排水量在海上不值一提,到内河就完全是怪兽级别了。
然而……
“那是什么?”
正在甲板喝茶的镇远号舰长陈宏端着茶杯愣了一下,他身旁的大副急忙举起望远镜看着上游。
上游江面的雾中大群暗影晃动。
“准备战斗,鞑虏要放纵火船!”
大副紧接着转头喊道。
陈宏无语地笑了笑,然后给自己重新倒上了一杯红茶。
很显然这种事情纯属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乐趣,话说镇远号虽说是木壳,但其实水线上也包着一层铜皮的,而且还额外刷了神皇提供的阻燃漆,除非浇上油否则自己点都点不着,所以纵火船基本上是没用的,另外清军已经不只一次这样做了,但从上游放下来的纵火船别说烧了,就连闯过舰炮拦截的都没有。
这艘战舰上可都是后装线膛炮。
甚至都不需要二层甲板上那些海战用的重炮,光他身后那些带着旋转炮架的小炮就足够了。
“速度快点,别打扰我喝茶!”
陈宏淡然说道。
就在这时候,随着江面上一阵风刮过,他的鼻子一抽,紧接着露出厌恶的表情,不仅仅是他,这时候镇远号甲板上所有人都露出相同表情,大副甚至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怎么这么臭?”
他干呕了一下说道。
这下子陈宏也无法淡定了,毕竟美好的早茶是肯定不能在厕所里享用的,他一脸忧郁地看了看茶杯,果断站起身寻找臭味来源,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那目标来自上游,来自那些正在逐渐清晰的清军纵火船。
而与此同时距离他最近的一门十磅后装线膛炮后面,炮长也完成瞄准,这门大炮骤然发出怒吼,炮身在倾泻的炮架上猛然后退,炮弹向前呼啸飞出瞬间越过近千米距离,准确命中了一个黑影,尽管是实心弹,但那黑影依旧急速下沉。而此时甲板上的士兵迅速打开炮膛重新装填炮弹,将炮身推回原位同时在环形轨道上微调,使炮口对准另外一艘已经可以分辨出轮廓的纵火船再次开火。
紧接着更多的大炮开火。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陈宏感觉空气中的臭味明显更加浓烈了。
“该死的,这些狗贼船上装得到底是什么?难道装了屎吗?”
他愤怒地吼道。
呃,那船上就装了屎。
随着一阵狂风刮过,江面的雾气一下子被驱散,然后露出数十艘的小船,这些塞江而下的小船上,无数马桶整齐排列,向着风中释放浓郁的恶臭,而这恶臭随风不停汹涌向前,将镇远号笼罩在它的威力中。
看着这一幕陈宏都傻了。
“快,快划,靠上去,只要靠上妖兵的战船,他们的妖法就破了,他们的大炮就打不响了,他们的蒸汽鸡也就不会动了!”
最前面的屎船上,一名绿营守备挥舞腰刀高喊着。
然后所有屎船上那些清军士兵奋力划动船桨,使得原本就是顺风顺流而下的小船全速向前,准备按照杨提督交待的任务撞击镇远号,把马桶里的屎尿糊在这艘使用妖术的战舰上,而且不仅仅是马桶,这些船上还有黑狗血,还有女人用过的骑马布,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法器,很显然这东西有效,因为他们对面的镇远号上,那些发匪完全被吓坏了。
“快开火,千万别让他们靠近!”
陈宏惊恐地尖叫着。
不仅仅是甲板上,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