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板下来,吴老汉一条命只剩下了半条。
虽然众衙役都知道吴老汉与陈奥的关系,下手的时候轻了不少。但吴老汉毕竟年纪大了,身子又弱。再加上一个月前,因为耕牛的事情,挨过一顿板子。那时候的内伤还没有恢复,再经这么一次折腾,几乎就要当堂送命。
眼看着吴老汉双目紧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奥也知道今天这升堂审案,恐怕是无法进行下去了。于是他只得匆匆宣布退堂,让衙役将吴老汉抬到后院救治。
许茂谢宁两人依旧关押在后院,与赖皮狗做了“室友”。而魏吉则依旧大摇大摆,扬长而去。似乎他对今天的成果,已经颇为满意了。
陈奥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咬紧牙关,恨恨道:“魏吉,今天的事情,我陈奥日后必当加倍报答!你给我等着吧!”
经历了这么一天的折腾,陈奥满是挫败感,颓然坐在房间里。所幸吴老汉没有生命之虞,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接下来更加严峻的挑战……
陈奥叹了口气,这时候何江越推门进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也跟着叹了口气。
陈奥请他坐下,颓然道:“想不到梁思之居然真的肯出手帮魏吉!”
何江越道:“在梁城,梁府与岭南武馆的关系,的确是错综复杂。岭南武馆是本地的地头蛇,梁府当年强势进入梁城,没有魏家暗中的帮助,是不可能这么快立足的。因此,梁府的老主子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魏吉。梁思之不想与魏家翻脸的话,必然会全力帮助魏吉的!只不过我们事先没有考虑周全,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陈奥点头承认何江越的说法,心里忽然想起了梁小雅的倩影。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知道了这些事情,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奥说道:“如今咱们手里只有一件物证,就是那条银锦的手巾,还有一个人证,就是目击了犯罪经过的赖皮狗。可是赖皮狗始终不肯开口,看来只有先从那条手巾下手了!”
他说着,将一直收在口袋里的那条白色丝巾拿出来给何江越。何江越看了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丝巾极有可能就是从谢家布庄售出的!”
“哦?”陈奥问道。
何江越道:“这银锦质地昂贵,一般人家用不起。梁城除了谢家布庄会专门进这种货,来卖给城里几家富裕人家之外,其余的布庄根本没有这个财力。而且……能用得起银锦的都是非富即贵。这些人家一般都有个习惯,这种日常用具上面都会纹上一些特有的标记,以此来展示家族的富裕。而这条丝巾上并没有其他花纹。我想,这极有可能就是谢宁自己手里的!”
陈奥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梁辨之只看了这条丝巾,就能推测出那么多事情。原来他也是从这一点看出来的!”
何江越又道:“我拿着这条丝巾再到谢家的布庄去查探一番,只要能够证明这丝巾就是谢宁所用,这便是确凿的证据!”
陈奥心情总算稍稍开朗起来,笑道:“那便多谢了!”
何江越笑道:“不必!这件事牵扯到了梁思之,我自然要追查到底!”他说完,将丝巾装进袖口,大步而出。原本瘦削的身子,此刻忽然挺拔了起来。一旦要与梁府斗争,何江越全身便充满了力气!
过了十分煎熬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陈奥便穿戴整齐,端坐在大堂上。
裴师孔也早早来到了县衙。他脸上挂着微笑,似乎胸有成竹。陈奥瞥了他一眼,眼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众捕快也来得出奇得早,只不过他们进来时,全都用一种略带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陈奥。陈奥面沉如水,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跳。这情形有些不同寻常,难道梁思之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陈奥的猜测很快就得到证实。太阳刚刚升起来,朝阳投进大堂。魏吉便摇着他那把折扇,“风度翩翩”地迈进公堂。与他前后脚一起到的,是几十个梁城的百姓。这些人竟对于这桩案子的热情,出奇得高。
陈奥心中冷笑,暗想,这魏吉以为请了这么一帮水军来给自己助威,就能洗脱罪行了么?只要证据确凿,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陈奥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正因为他已经一眼就看见了何江越也跟着人群进了县衙。
然而何江越走到近前,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陈奥眉头一皱,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没有查出来?”
何江越道:“那方丝巾已经证实了,的确是谢宁的……”
陈奥松了口气,何江越又道:“可是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陈奥有些疑惑地问。
不等何江越回答,裴师孔便上前道:“陈大人,这人都到齐了,你怎么还不升堂啊?”
陈奥没好气道:“我升不升堂,关你屁事!”
裴师孔老脸一红,堂下昂然站立的魏吉却笑道:“大人,看来你不打算审我了。既然如此,我可要回去喽!”说着,作势就要走。
陈奥咬牙道:“你给我站住!”
他也来不及问何江越详情了,只得一拍惊堂木,喊道:“升堂!将许茂谢宁和原告吴老汉都带上来!”
杨奎应声而出,过不多时,所有人都到了堂上。吴老汉敷上了金疮药,今天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半跪半趴,伏在堂下,十分萎靡。
而许茂谢宁两人虽然被关了一天,又饿又渴,却挺有精神。想必他们看见昨天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