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城都王举行盛大婚礼的事情传至洛阳,便立刻有御史大夫上奏朝廷,弹劾城都王在邺城的排场篡越犯上,可与国君之礼相比。本来这一弹劾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毕竟张方活活烤死都、河间二王两颗煞星已是闻风丧胆,人人畏之胆寒,然而就在朝中没有一人敢说话,天子也打算装聋作哑准备退朝时,手握重权的尚书令东海王司马越突然站出来说话了。这位一直坐观虎斗蛰伏已久的年老王爷终于在今天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举着笏板情辞峻切的向天子谏言道:“城都王篡越犯上,目无法纪,藐视皇上,其野心已昭然若示,臣力谏皇上御驾亲征,出兵邺城,以为长沙王昭雪之名征伐城都王!”天子闻言,一脸的沉重,没了主意,对于这个从小与自己最为亲厚的幼弟,天子的心中毕竟还藏着一丝不忍之意。然而东海王见天子犹豫,便一再上表,极言城都王不得不除,否则待他日二王再起兵,便又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兵祸。为了逼天子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东海王甚至毕集不附城都王一党的群臣于殿前,再次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伐言论。就在东海王长篇大论的念完征伐邺城的必要性时,天子已然被逼得没了退路,一双浮肿的眼睛已开始迫不及待的落在了殿中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身上。“嵇侍中,你说呢?”天子问道。这是一个身姿格外挺拔,站在殿中给人以鹤立鸡群之感的男人,此人身上有着一种沉稳的好似能把控一切的感染力。“陛下,臣以为此时伐邺,不明也甚。”男人说道。“为什么呢?”“伐邺必要有幽州呼应,然而身在幽州的范阳王尚且准备不足,更有鲜卑军队频频犯进,范阳王若出兵助我,势必会给鲜卑人可趁之机,范阳王若不出兵,朝廷劳师出征,势不足以抵抗二王,此为其一也。其二,河间王现与城都王貌合神离,若朝廷伐邺,河间王未必会派兵增援,很有可能还会使张方来袭皇城,我朝廷兵马不足十万,又有何兵力来抵抗张方的来犯?”天子一听完,和颜悦色,立刻将奏书往案几上一摔,言辞正色道:“嵇侍中所言正合朕之意,伐邺之事休要再提!”天子正准备要退朝,没想到那白衣人立刻又道:“陛下,还请听臣将话说完!”“此时伐邺之举虽然时机未成熟,可朝廷出兵,势在必行!”嵇绍辞严正色道。“这又是为什么呢?”天子似有些急了,连忙问道。嵇绍又道:“陛下,只因东海王再三上表伐邺之举的消息已然走漏,二王反心已定,得此消息必然会起兵,若等城都、河间二王起兵,进犯我洛阳,幽州之兵便如远水救不了近火了,是故,臣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而且天子御驾亲征,必能招揽天下有志之士共举于事,既可壮我军心,又可威慑二王!“”微臣不才,愿随中护军前行,另外……”嵇绍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正色看向了天子,极郑重的说道,“臣可向陛下举荐一人,此人师承于鬼谷一派,不但才思敏捷,更会行军布阵,长沙王与城都王于建春门一战,正是此人击退了陆机军二十万雄师,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此战京洛百姓有目共睹!”嵇绍说完,天子大喜,连连点头道:“当真有如此良才,当为朝廷所为,此人现在何处?”“就在太极殿门外!”天子立刻命黄门太监将殿外之人请了进来,于是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投向了这个走进太极殿的年轻男子,这一看,大家的神情又有些变幻莫测起来,如此谲艳貌美的男人真的会行军布阵?天子看到来人的容颜时,也不自觉的眼神变了一变,目露惊羡之色。就见这位俊美得有些妖异的郎君走进殿中后,便立即单膝下跪道:“草民谢容且愿追随圣驾,听凭帐下调遣!”七月秋风送爽,又是丹桂飘零的季节,一座依山傍水的水榭之中,一白衣男子正与一红衣的年轻郎君对坐而饮,手中各执一棋,棋盘上已是两军对立。“多谢延祖帮了我这个帮,让明朗能这么顺利的入仕,并能亲自带兵出征邺城!”谢容且望着水榭对面的丹桂树,略有些怅惘道。“你本就有不一般的通天之才,孔明之智,只是以前一直不愿意入仕而已,为什么现在却又想入仕了?”嵇绍说道,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顿了半响道,“我听茂弘所言,你似乎对那位城都王妃……”一提到此处,谢容且的面色便是一沉,握着棋子的手指也几不可察的微颤了一下,他的脑海里反复的想起了她最后写的那一封信,他知道她之所以留下这封信是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希望他能以最正确的方式去营救她们母子,而不是鲁莽的只身闯入城都王府而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所以,他才会找到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嵇康之子嵇绍,让他帮忙举荐自己入仕,而这个深得天子信任的大名士也果然不负他所望,不但将他举荐给了皇上,还顺利的劝得皇帝御驾亲征邺城。城都王妃?念及这几个字,谢容且不禁苦笑了起来,以极为低沉的声音喃喃说了一句:“她是吾妻,哪里是什么城都王妃……”上一世,他们之间就隔着这个人,没想到这一世,他如此努力的抢先将她抓入手中,却还是抵不过那个男人的横插一脚!想到此处,谢容且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那似盈了万千秋水一段长虹的眸中渐渐溢出一片晶莹来。永安元年七月,东海王发出了讨伐城都王的檄文,并召集四方之士十数万人,会王师于京都,之后,任命谢容且为主帅,率领这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