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啊。”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南宫彩云转过了头来,低头拱手:“督主。”
“不必如此。”徐如意双手虚扶:“不是和你说过,你我关系不同,私下里不要这么多的讲究,平白的疏远了。”
“尊卑有别,礼不可废。”南宫彩云应了一声,坚持着躬身将礼数完全了,才又直起腰来。
落日的余晖洒下,前两天的一场雨,将无尽的黄沙上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层云气消耗殆尽。
晴空,晚霞。
虽然没有海上的那种波澜壮阔,但古朴苍凉的大漠烟沙,又岂有丝毫逊色?
二人并肩伫立,静静地观赏着以地吞天的奇景。
良久,
没来由的,南宫彩云开口道:“大日金轮,终究比不过黄沙万里。如日中天,亦有夕阳西沉的时候。”
“呵。”徐如意轻笑一声:“我们是大日金轮吗?我们已经如日中天了吗?你错了,我们是黑夜,无月,无星的黑夜。吞天噬地,无所不及。凡目之所及,接我所有,这才是我们的未来。”
“。。。。。。”
“发现每次你平日里冷冰冰的,杀人的时候更好像是一头厉鬼,但过后总会多愁善感一番。”
“她。。。不喜欢我杀人的。”南宫彩云的声音轻细,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放心,再过上一阵子,你的手上就再也不会粘上血了。我的徐夫人。。。”
“那只意味着,我杀的人会更多。不是一定要提着剑才能杀人。刽子手的鬼头刀能杀人,皇帝老子的话也能。”
“眼不见,心不烦不是?”徐如意淡淡一笑,随即目光微微一凝:“帮我去办件事。”
“请督主吩咐。”南宫彩云侧过身,微微垂首。
“甘州城悦来客栈,两女,两男,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欧阳小姐。。。”
“嗯。”徐如意点点头:“如今他们身边可能又多了两三个人,你去暗中看着点儿。要求只有一个,不惜任何代价,保证欧阳、沈红仙、还有古月真的安全。在此之上。。。杀无赦。”
“是。”沉默的点点头,南宫彩云转身向着远方行去,不需要回客栈准备什么,老人的嘱托与佳人的倩影埋在心底,雪在腰间,霜在背后。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需要。
金乌的羽翼下,只留下一人幽暗的剪影,无尽的黑暗在他的脚下蠢蠢欲动。身后的不远处,等候多时的顾云烟待到南宫彩云身影在视线的尽头消失,这才迟疑着上前。
面对一个不算男人的男人,一个生杀天下的野兽,她往日引以为傲的资本实在有些不值一提。可为了某些坚持或者**,她的脚步没有退缩,走的很慢,但仍是在向前。
“你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徐如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进,笑着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丽人:“谋天下的大买卖,这副胆子,也能做得?”
“?!”身形微微一僵,心中惊诧错愕难以言表。这几个字,他只在房中与断青丝说过一次,眼前这妖冶的男人难道真的有天眼通,天耳通?
“下次记得些,说出口的话,总会落入有心人的耳中。谋事,还需密。”
“多谢厂公大人提点,云烟受教。”定心收神,小儿女的姿态尽数收起,此刻的顾云烟宛如一个豪气男儿,英姿飒爽。
“没什么,咱家顺口一说,你也顺口一听罢了。”徐如意摆了摆手,沉吟片刻,悠然道:“来的路上路过西安城时,咱家曾听人提起过顾掌柜的。甘州城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皇帝的金口玉言都比不得顾掌柜的的一个屁好用。咱家真的很好奇,顾老板一介女流,干的又是十香肉买卖,只三年的功夫,是如何闯下这诺大的名声的啊?”
“厂公谬赞了,在公公眼中,云烟不过是。。。”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徐如意抬手打断了顾云烟的套话:“顾掌柜的想和咱家谈买卖,咱家便来了。若想听这些废话,咱家也不必来找你,还请顾掌柜的不要浪费咱家的时间。”
“。。。。。。”
几息的沉默之后,顾云烟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收敛笑容,看着徐如意的双眼:“甘州城顶天的人有五,甘州知府齐国忠、锦衣卫镇抚使毕天火、边关五万铁骑主将吴克敌、西域商盟裘德罗、草原黑羊部族族长胡车儿。这五个人才是这甘州边塞真正定规矩的人。”
“那你呢?”
“我?”顾云烟狡黠一笑:“我是能要他们命的人。”
“何解?”徐如意奇道。
“公公请看。”素手纤云在头上微微一扶,摘下珠花一朵,递在徐如意眼前。
“你是说金银?”徐如意疑惑的看向顾云烟。
“不,是这两颗珠子。”
徐如意伸手接过顾云烟手上的珠花。举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这钗上的珠子有些不对。
色泽暗淡,隐隐泛黄。表面坑坑洼洼的。单从卖相上来看,那可真是要多不值钱有多不值钱。就好像是随便谁捏了两个面蛋子粘在上边一般。
“这珠子。。。”徐如意刚要发问,心中陡然一动,鬼使神差的将这珠子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又伸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这是!!!”徐如意目光惊骇,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
“地狱之花,往生极乐。”顾云烟念了一句,拱手赞道:“公公好见识,看来是识得此物了?”
怎么会不认得,只是闻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