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姝用脑子里仅存的理智赶到同学聚会的包间里,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跟班长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

班长赶紧问:“没关系,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这边聚会也快结束了!”

景姝听了这话不再言语,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冷着一张脸出了包间,包间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里面的声音隐约传出来一丝:“既然来都来了,非要搞特殊先走一步,喜欢与众不同还不如……”

最后那几个字,她没有听清楚,但猜也能猜到,无非是“不如不来”,她想,下一次她确实不想来了。

微凉把这一切的事情尽收眼底,景姝情绪波动为什么这么大,她也很清楚,如果是别的事情,别的人,微凉当然能给她出个什么主意,让她出口气心里面痛快一些,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她是曾经养育了景姝十八年,当作亲身母亲一样的景夫人。

“人活着就要往前看,以前的时候,你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她的认可,不过是因为她是你的妈妈,如今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错误,那么现在岂不是更好,从此以后,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生活,不用去费尽心机的讨好谁。”

景姝不说话,按了电梯眼神定定的看着那不断往上升的数字。

“叮”一声电梯到了,她刚进去,门就被人从外面挡住,周铁水气喘吁吁的说:“幸好你还在这儿。”

此时电梯里面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景姝终于露出不耐烦说:“你跟来干什么?”

如果是个稍微懂得婉转的一些的人只要说一句“我也正好要走”之类的话就可以了,但是周铁水却一脸直白的说:“我想跟着你。”

景姝一下子就气闷了,但是叫她发脾气,她又发不出来。忍耐着上了车,在看到周铁水拉开车门的时候忍不住低吼:“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周铁水很委屈,就在他这儿一愣神的空档,景姝“砰”一下关上了车门缓缓离开,而周铁水维持着自己刚刚的动作。

晚上八点多,市里繁华的地段还是堵的水泄不通,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烦躁的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爆炸。

景姝干脆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去了一个烧烤摊跟前。

“老板,来一扎冰镇啤酒,二十根烤串,一份素拼。”

“好嘞,您稍等!”

他一边在本子上记东西一边跟店里伙计喊到:“68号桌,一扎冰镇啤酒,二十根烤串,一份素拼。”

中年男人面膛黑红,嗓门很大,他脸上的皮肤跟脖子那一部分的颜色有些色差,景姝坐在那又白又灰的椅子上,眼神放空,微凉说:“你不回去坐在这里干什么?可能已经有人在来接你的路上了。”

微凉倒是记得郑夫人说的那句话,而且她也不像是说着客气话。

景姝没有回答,仿佛眼神专注的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然后有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给他端了一杯淡黄色如同啤酒一般的液体,他乐呵呵的一口气干了,然后拍拍小女孩儿的头。

小女孩仰头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他伸出大拇指也说了一句,景姝隐约觉得这一句仿佛在说:“真厉害。”

她有些恍惚,这个场景是有些熟悉的。

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她也做过跟这个小姑娘差不多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茶送去书房,其实并不是为了求表扬,而是看到景夫人那么晚还在书房工作,觉得她辛苦,给她端一杯茶而已。

但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得到摸摸头的表扬,高高在上的景夫人呀!她用眼神示意她放下茶杯,然后淡淡的说:“家里养着人是做什么吃的,需要你大半夜的端茶倒水?”

“妈妈……”

景夫人抬手打断她的话:“好了,去睡觉!以后不用过来给我送茶,你要记住你这双手是用来弹钢琴的,用来拿笔的,并不是要你给谁端茶倒水,你若是有这个心思不在学习上多用些功。”

十岁的小姑娘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给景夫人端茶倒水这种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脑子里不禁想,假如给她端茶倒水的那个人是郑思思,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会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温柔的跟她说些什么,而不是冷若冰霜的警告她,从此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没有发生过的,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而我觉得你应该往好处想,这些年下来景夫人虽然跟你没多少温情,但是也正因为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面,你变得比谁都独立,比谁都优秀。”

原来景姝忍不住把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

冰镇啤酒已经端了上来,景姝一口气喝了一大杯,那股子透心凉,只会让她更加冷静,微凉的味觉跟她是紧密相连的,她能感觉到这个味道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如何爽快,然而这个时候并不是她感受刺激的时刻。

“那如果换来是郑家妈妈呢?她会怎么对待我?”

微凉顿了一下,她想景姝最在意的事情,恐怕就是这个,她只想知道如果她没有被换到景家,如果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是郑夫人,那么她会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呢?

明明她应该是有一个那么温柔美丽的妈妈,但是她却白白失去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等她长大了,一切都成了定型,才忽然发现,哦,原来那个人是我妈妈。

景姝苦笑了:“看,连你自己也是有遗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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