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虽然日趋炎热,可毕竟还没有到夏季,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天色渐渐变暗。
容若望了望天,宫门还有一个时辰就关了。
卢蕊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含笑的嘴角凝固,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越发矫情了,不过是最后又不能见了而已。
“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宫门落了锁,违了宫规就不好了。”
容若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手。
正准备自己撑地起来的卢蕊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面上怔愣了,心中却十分欢喜,也伸出了手搭在他的大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容若这是第一次握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有一股酥麻感,微微的温度穿出来,触碰了全身,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怜惜!
奇怪,不该是一种欣喜之感么?
卢蕊不知道只是她站起来的短短时间,容若就想了这么许多。
“回去吧”
“嗯,也好,我先走了,你在宫里照顾好自己,若得空,我会再来探你的”
卢蕊微笑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一只手却拦着,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刚刚起身,两个人都忘了放手,卢蕊一转,又是逆方向,可不就自己拦着自己了!
空气顿时凝结,两人窘迫,容若堪堪放了手。
“再见!”
“嗯。。。再见!”
这次道别却是容若先转身,卢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甩着帕子,提着包裹,步履轻快的往回走得时候,她才想起忘了把这张帕子送还给容若了,如若他又来宫里找他,拿什么做信物呢?
这般想着,赶忙往回跑,只希望他走得慢些,能让她追上。
跑回御花园,她转了一圈,没找到,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想了想,他那么聪明,下次一定会有其他办法送信的,这般宽慰了,也就不再纠结,往回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座还高出人几尺的假山后面传来容若的说话声。
原来还没走,在这呢!也难怪她找不着。
正要叫他,但想到万一他有什么事要交代其他人,也就不好打扰,只在一旁站着,准备他说完了再把帕子给他。
“贵人,还请自重。“
这句好生奇怪!
正胡乱想着,就听得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传来:“哥哥,你不爱我了么?是因为我入了宫,还是因为你那新娶的夫人卢蕊?“
这是慧贵人?这是纳兰慧珠的声音?难道?容若之前心心念念,一直放不下的意中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纳兰慧珠?
回想着,他问她的第一句话是慧贵人的身体如何,原来,他不是如自己一样,起了相思情,跑来宫中看她,而是来打探自己心爱的‘妹妹’如何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们是兄妹啊,这有违lún_lǐ朝纲,于礼不合啊!
她让朗月多方打探,却没有一点消息,一句话都套不出,这是纳兰家第一大丑闻!怎么可能让人知?
卢蕊此刻脑袋里一阵轰鸣,如雷声打入,她又些摸不着北,找不清方向。不对,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听错了!
然而他们下一句又立马在她脑内炸出一片模糊,不能思考,不敢置信,那一句是容若说得
“慧珠,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你唤我一声哥哥,你就该知道我们只能是兄妹,何况你已经嫁给皇帝表兄做了贵人,你这般,会触怒皇上的!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如何,你都该走下去。而我们以前的那些情谊你就当作是梦,一场虚无缥缈,不可抓住的梦。“
如果只是兄妹情谊,妹妹做了贵人,这个情谊是不必抛弃的,何况纳兰家与皇家渊源颇深,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必说,本该亲上加亲,怎么可能还会划清界限,只有他们真的不守礼法,才会有此一说。
卢蕊觉得可笑,原来他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她却寻寻觅觅那么久,兜兜转转,想要从他心上人下手,找出方法,解开他对她情缘,趁虚而入,虽然不厚道,但她不认为爱情是可以讲理的,然而,这个情人她该怎么打败呢?
她有些同情皇帝,想着她往常听闻皇上如何宠幸这个贵人,必是有情才会这样,却也痴心错付了,最后竟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可是,容若不是和皇上自小一起长大的吗?是了,这个事不是能对人启齿的,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堂堂一代帝王,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这个事情太过危险,是要瞒着的。
耳边继续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可是,那明明不是梦啊!你可知道,我生了这一场大病都是为了见你,最近听闻你和她恩爱和谐,常常外出踏青,携手相逛,夜晚就寝时,也会故意等她们退下,掀了被子,特地凉了两晚,终于病了,我把她招进宫来,一是为了让你想起我,二是不想让你们独处。原先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不会爱上她,你待她再好,也不过是为了孝顺,为了做给别人看。可是,哥哥,我还是害怕,时间那么长,以后名正言顺能陪在你身边是她,不是我。如果有一天,她占据了你的心,我又当如何?你不是说过,此生,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难道忘了?你一定没望,我知道的,你这不是来看我了么“
那声音凄婉哀苦,让人动容,卢蕊都能想象出慧珠脸上泪雨涟涟的样子,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